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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見見名片上兩個字,想著那張囑咐好好吃飯的明信片,就好像見到他本人。也許昨天也去了便利店,只是不方便見面?

還是忌憚著他身邊的人,又覺得心裡牽連著有了些念想,好過了很多。

在路口碰到睿軒的時候,剛把名片收好,見他從拐角猛插出來,動作有些魯莽。

“詩詩!”

“睿軒。”禮貌的打了招呼,提著琴盒繼續往前走,知道他跟在旁邊,也找不出談什麼。他們至多是普通朋友,沒有親疏的感覺。他從未對她不好,又沒有好到令她感動,不遠不近的,比起尹默親切些,但也僅此而已。

“詩詩,回去吧,要不去你哥那兒,總有個照顧。你一個人跑到這兒,家裡人也不放心,況且……”見她依然往前走,趕了幾步擋在路中間,睿軒臉上有了些不悅。

“詩詩,你聽沒聽到!”

停下來,反而不急不氣心平氣和,有點想勸他的意思。“睿軒,我很好,謝謝你來看我。這兒很好,我喜歡這兒,我不回去,也不會去找我哥!”

一句話說的睿軒回不過來,臉上閃過急躁的情緒,恨不得尹默能在旁邊給她兩句重話。可又不捨得尹默拿話刺她,過去說到她傷心了,就自己跑開鎖在房裡好久不出來,一直吹那支長笛,吃得人心裡都煩了。

家庭朋友圈子裡那些人,她從來和誰都不近,心裡似乎也裝不下什麼,誰的話也不聽。一時想不到別人,見她又要走,沒辦法,隨口搬來孔謙,在後面嚷了句“孔叔讓我勸你回去呢!”

“孔叔讓我勸你回去呢!”

不知不覺又吹錯了,總記不住那有個調號。合練的比利時同學停下來,彈了個很響的音節提醒她專心,又回到章節開頭重新開始。

第二樂章第三小結,總怕跳不過去,可每次吹到那兒又會出錯。已經練習過很多編,心神就是難以集中,老想著早上的事。

又錯了!

不耐煩的咳嗽,比利時同學啪的把譜子翻回去,鋼琴彈的乒乓響。一段不熟悉的間奏後又猛地拐回剛才的旋律上,速度比以往哪次都快。

亦詩跟的很費勁,到了那小結勉勉強強吹過去,剛有些慶幸,對方豁然停下來,蓋上琴蓋,嘮叨著嘰裡呱啦的法語起身離開了琴房。

不是第一次看別人臉色,她畢竟是新人。屋外也是樂聲,索性連門都不關,吹吹風清醒一下。

應該休息了,走了也好。亦詩扶著譜架放好長笛,到琴凳上坐下,捶了捶肩膀。已經吹了四五個小時,有點渴。琴房外有飲水機,又懶得出去倒,靠在鋼琴上,腦子裡都是睿軒那句話。

怎麼想也覺得他不會說那樣的話,昨晚才囑咐她好好吃飯。可轉念,又不知是不是背後有另一層意思。

當時很氣,提著琴盒只當是沒聽見,片刻不停的往前走。睿軒追上來勸怎麼也不理,甚至小跑著甩掉他進了學校。

他怎麼會趕她走呢?他不是別人,是孔叔叔!

拿過長笛,輕輕擦拭著光潔的表面,他買給她的那支就放在家裡,每晚還會吹一下,就是不吹,也會拿出來看看,好多年已經養成了習慣。

他離開的六年,怎麼也沒再聯絡上,有時候連他的樣子都記不清了,只能吹吹長笛,想著他講過的那些故事。

本來心情好了很多,被睿軒的話又籠得一團鬱悶。還是怕那是真的,哪怕他有一丁點讓她離開的意思,她也會非常難過,比六年不見更難過,然後毅然決然的離開。

從琴房出來已經是傍晚了,在餐廳隨便吃了些東西,裹著和子的披肩到系裡聽管絃樂器史講座。

都是法語課,好多內容還聽不懂,她坐在最後一排,看著老師在臺上神采飛揚,手裡摸索著琴盒邊的小名牌。

摸了好久也摸不到,才想起這不是他送的那支。那個小名牌在家裡,隔不了多久就會拿起來擦擦,一一兩個字光彩如新。沒人知道,後來堅持吹長笛很大一部份原因是他喜歡。有時候也說不準他是不是真喜歡,只記得他要她吹曲子,就再沒有放手過。

他會勸她離開嗎?她沒放棄過,他會趕她走嗎?

下了課,慢慢在樓道里逛,也說不出在找什麼。階梯音樂廳有室內四重奏,很多人擁在門口聽,她也過去靠在角門的外面,透過絨布的帷幕欣賞著。

時急時緩的旋律,像是積壓太久需要爆發的情緒。老是沒有機會,怕別人知道,甚至怕被察覺一絲一毫。

她只有一隻長笛,太重的東西她負載不了,只求有一點點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