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活動一下被凍得麻木的腳,但是公共汽車一直不見蹤影。
這時一陣車輪的聲音伴隨著“吱扭、吱扭”的怪聲傳了過來。人們不約而同地朝著北面發出聲音的地方望了過去,一輛滿載傢俱的牛車,晃晃悠悠地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趕車人手持鞭子,一手拽著韁繩,趕著牛車走了過來。等這個人走近了,人們看清楚了:趕車人敞著懷,穿著一件光板羊皮大衣,頭上沒有戴帽子,可腦袋上直冒熱氣。這個人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對襟棉襖,下身穿著一條洗得發白的綠軍褲套在棉褲外頭,腳下的大頭鞋十分沉重地走在馬路上。車站上等車的人對這牛車和趕車人似乎感到有些奇怪和陌生,可趕車人還是以笑呵呵的表情向車站上的人們打著招呼,但是人們投過來的只是詫異和冰冷的目光。這情景似乎並未使趕車人興奮的心情陷入尷尬的境界,他轉過身來對車上的人大聲地說:“孩子們!咱們就要進城了!”
車上的女人和孩子們早醒了,她們一直蜷縮在車上看著路旁的房屋和行人。她們聽到趕車人的召喚後,掀起了圍在胸前的皮褥子,坐了起來,欣喜地朝前觀看。馬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建築一下子映入了她們的眼簾。
“爹,那是個啥東西呀?”一個孩子突然問道。
“啥東西!那可是大東西啦。那是德勝門的箭樓。”
“箭樓是幹啥的呀?”
趕車人看著箭樓,不假思索地說道:“箭樓就像咱們家那個寨子的寨門。”
“咱們那個寨子門可不是這樣。”女人不同意地說道。
“嘿,嘿,這不就是個比喻嗎。”
“爹,它咋那大呀!”
“那當然了。這是京城呀!”
這個灰色巨大的箭樓是明清時代修建在城外的一個建築。它坐北朝南,彷彿像一座孤島似的矗立在古城外面,現在看起來這個箭樓獨立在古城之外似乎顯得有些孤單。可據老輩兒人講:在明清時代,箭樓和後面的德勝門之間還建有一個小小的甕城相互連線,箭樓和它後面的甕城兩者構成一個城外之城。大概是由於戰火和時代的變遷,甕城早已被毀壞拆除了,只留下這麼一個孤獨的建築,聳立在城池的外面。不過就現在看起來它依然還是和後面的德勝門遙相呼應,能使人回想起當年它們在一起時的宏偉模樣。猜想當時在建造古城時,設計者一定為了確保城池的安全,拋開千百年來天圓地方的理念,設計上採用了軍事上以攻為守的策略,在方正的城池結構上突出向外修建了一個不大的甕城和一個高大箭樓。想起來它們二者在城池之外也就會形成了一個鷹犬鼎力之勢,來共同協防京城這一重要的城門。
查史料記載後才知道:過去那小小的甕城裡還佈滿了暗道機關。如果敵人攻入甕城時,守衛甕城計程車兵會迅速放下城門內的千斤閘,然後馬上關上城門就形成關門打狗的陣式,於是伏兵即可從甕城牆裡的藏兵洞四面出擊。一聲號令之下:箭樓上的弓箭手、甕城上計程車兵就憑藉城樓和城牆的優勢居高臨下用滾木壘石和弓箭攻打敵兵。那些敵兵自以為得手,卻萬萬沒有想到:城內是陷阱,牆中有埋伏。明清兩代時北京幾個重要的城門都有這樣堡壘一樣的體系,那時它們是扼守京城的最後一道重要的要塞,為守衛北京起了重要的作用。這箭樓是一個龐大灰色磚木結構的建築,樓頂是重簷歇山式帶綠剪邊的琉璃瓦,而且前面有樓後面有廈。這座箭樓有四層,它的前後左右全部開的是方形的箭窗,現在這些箭窗已經廢棄無用,也無人守望。箭樓上是綠色的琉璃瓦的頂,由於外簷上的瓦片和泥土的沉重已經壓彎了支撐門樓外簷的椽子,一些瓦片的脫落處長出一叢叢乾枯的茅草。雖然這巨大的城樓是那樣破舊,總算還能巍然屹立,貌似一個威鎮四方的將領,可與它往日的威風和榮耀來比,今天用荒廢和遺棄這四個字來描寫似乎才是這個箭樓真實的寫照。如今它們成為了風兒們在空中追逐戲弄的眾矢之的。當風急速擁擠地穿過這眾多狹窄的箭窗視窗時,那呼呼的風聲就好像箭樓發出低沉的哀鳴聲,這個巨大而孤獨箭樓似乎只有在嘆息中度過它餘下的光陰了。可是說起來眼前這個古老的建築,不用說它承受了多少次戰火的洗禮,就是它經歷幾百年時光的煎熬之後,今日還能作為古城的一個首善之地,在這裡獨自迎候每日太陽的升起,接待來自八方的來客,這已經是十分令人仰慕和敬佩了。車上的孩子和女人看到不遠處的城門和黑壓壓的城牆下稀疏地有幾棵乾枯的樹,地面上的一些雪還沒有融化,寬闊的護城河上也覆蓋著一層冰雪,這景象給她們的感覺是壓抑和淒涼的;並不是她們以前聽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