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七種不同的色彩,荒野上出現這絢麗斑斕的色彩,想必這一定是太陽的語言,太陽是在用它這七種不同的語言向世間的萬物問候。這時,大地上的萬物就好像身著豔麗多彩的外衣,享受著明媚陽光照射的幸福時刻。
北部蜿蜒起伏的山峰在陽光照射下也顯露出它們巨大清晰的輪廓,山頂上光禿得幾乎沒有任何樹木,而迎面那些巨大黃褐色的岩石上溝壑縱橫石縫裸露。遠遠望去這一座座光禿的山峰,看起來就好像是老人們光禿髮亮的頭;那帶有巨大裂縫的岩石就如同老人們佈滿皺紋的臉,似乎如實地刻畫出老人們一生的辛勞;岩石間有幾堆未融化的積雪,潔白無二,恰似老人額頭下翹起的白眉毛,這似乎又展現出老人們開朗的性格。這巍巍的群山看起來真就如同一群天地造化的老人們,相互坐靠在一起享受著閒暇的時光。他們這些老人們:有的好像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正在沐浴著陽光;有的好像眯起了眼睛注視著空中幾隻翱翔的雄鷹,似乎是在追憶自己往日的年華;有的好像正酣睡在陽光之下,夢幻在另一個世界之中。雖然這些老人們顯得神情各異,風采迥然不同,但是,在陽光的照射下,這些的歷經滄桑老人們全然是一副悠閒怡然的神態。
雪從山腳下一直向南邊廣闊的田野延伸。附近村落的房屋、場院和許多道路依然被積雪覆蓋著,可是,一些屋簷上、草垛上、建築物和田野邊緣上的雪在陽光的照射下已經開始融化,滴水,但是,雪俯臥在大地上巨大銀白色的身軀也好似披上一層金甲,它彷彿正匍匐在大地上隨時準備撲上北部黃澄澄的山巒,奪回它失去的領地。這時厚厚的積雪在陽光照耀下開始冒出冰冷的寒氣,可這些由於太陽照射而昇華到空中的寒氣,卻十分懼怕明媚的陽光,它們四處躲藏。幸運的一些躲避在附近村落裡的房屋、院牆和麥垛的後面;倒黴的一些躲藏在馬廄、牛圈、豬舍和雞窩的陰影裡;一些無處躲藏的寒氣就只得龜縮在樹木稀疏的倒影裡,詛咒著陽光的來臨;甚至一些孤零虛弱的寒氣只得趴在溝渠和土坷垃的後面,跟隨這一點兒陰影躲避太陽的光芒。隨著太陽逐漸的升起,躲在陰影裡的寒氣隨著陰影不斷地退縮隱蔽,這就使背陰兒的地方更加陰冷,這些地方這時也就成了陽光下存在著的陰暗冰冷的世界。
此時田野裡那些躬身垂首的樹木,在陽光下真實地顯露出它們被冬日的酷寒震懾得的惶恐伏首之態,就是風掀動它們細細的枝條,也不敢試圖驅趕聚集在它們身邊的寒氣。只是那些高聳在道路兩旁的白楊樹睜大眼睛深情地注視這一縷縷飛撒來的陽光,雖然它們對太陽送來這一絲溫暖未於言表,但是從白楊樹凝神注目的眼神裡,可以看到它們內心對這溫暖的陽光充滿了無限的感激之情。這時,大地上只有那些小草們枯黃跳躍的身子,在陣陣的寒風中沒有留下半點陰影,徹底擺脫了陰影和寒氣幽靈般的糾纏。
這時附近村落裡升起的炊煙還再斷斷續續地飄向空中,村子裡也已經傳出人們嘈雜的說話聲音。不久,大路上響起車輛聲、喇叭聲、騾馬的嘶鳴聲和人們的吆喝聲,清晨幽雅寧靜的氣氛完全被這雜亂無序的聲音打破了。這些聲音混亂地交織在一起,就好像合成了一首不十分和美的晨曲奏響在廣闊平原的上空。
太陽繼續升騰著,他那威嚴、神聖的氣質,猶如天帝在巡視大地和他的臣民。
新的一天開始了。
二
早晨八點多鐘,德勝門外的馬路上沒有什麼車輛。那個年代北京的馬路並不寬敞,德勝門外邊這條馬路兩旁大都是低矮的瓦房。由於年久失修灰色的牆皮早已脫落,露出核桃般大小的磚頭;人字形的房脊勉強地相互支撐著,屋簷上的瓦片被風雨吹得沒有什麼筋骨了,鬆散地趴在那裡;門樓和房屋的下半部已深深地陷入路面下邊。沉重的門樓壓得門垛子向外斜閃著,街門斜掛在開了榫的門框上向內敞開,要不是門框上粗糙生鏽的鐵鏈死死地牽住了大門,大門早已遠走高飛了。門墩兒上的石獸們大都殘缺不全,它們此時也顧不上為主人們看門避邪了,一對對地縮頭蜷腿恐慌地注視著那隨時要倒塌下來的門樓。時而有人從黑洞洞的門樓裡鑽出來,臨街的窗戶上伸出的一截或半截的破煙囪正冒著青煙,刺鼻的煤煙味瀰漫著整個街道。公共汽車站上有幾個等車的人。
今天是星期天,上班的人不多,街上比較冷清。由於這裡的馬路狹窄,而且路面坑窪不平,有的地方還結著冰,騎腳踏車的人遇到冰不得不下來推著走。車站上幾個等車的人不耐煩地向北張望。寒冷的天氣把他們的鼻頭和麵頰凍得通紅,有兩個人站在那裡還不時地跺一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