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去叫你爺爺,說你穆叔叔一家人來了。”老太太對一個孩子喊道。
一個孩子嘴裡嘟囔著,不情願地跑進院子。
不一會兒,一位七十多歲,滿頭銀髮,面帶微笑,頗有風度的老者步履敏捷來到大門口。老人消瘦,中等身材,乾淨整潔,身著古銅色中式對襟棉襖外罩,上面釘著五個優美打結的盤扣整齊地扣到脖領下;下身黑色呢子褲子一直齊到腳面上,腳下一雙黑禮服呢面的棉鞋。老人來到大門口,看見倆個人正臺階下和他老伴說話。老人一眼就認出了來人,老人沒有下臺階,就大聲說道:“天雄,你好!太太和孩子們都來了。”
穆天雄抬起頭一看是宇文先生,慌忙抱拳說道:“大叔,您好!我們來了。”
宇文先生抱拳回拜了一下,又說道:“來了好。”老人就從臺階上走了下來,當看見他們夫婦二人和三個小孩後,又有些疑問地問道:“這次孩子都來了嗎?”
“沒有。車太小,我這次沒有把大閨女和二閨女帶來。一半天等我把車送回去後,再把她們接來。”穆天雄說完,連忙對他妻子說:“孩子她娘、丫頭們,來見見宇文爺爺。”
穆天雄的妻子看見宇文先生來了,先給老人施了一下禮,然後很客氣地對宇文先生說道:“大叔,您好!”
老人躬身還禮,接著問候道:“穆太太,你好!”
穆天雄這時指著孩子們說:“孩子們,問宇文老爺爺好啊!”
“宇文爺爺好!”
“老爺爺好!”
“爺爺好!”
幾個孩子們有些認生,但是每個人還是靦腆地叫了一聲。
“小姑娘們好!”老人非常高興地笑著回應道,接著又對穆天雄說道:“上次你來信說,你們要春節後來北京。沒想到,你們節前就到了。”
“我們原本打算過了節再來,可是怕過了節來,給孩子們聯絡上學的事就晚了,所以我們就提前來了。”穆天雄解釋著說道。
“很好!很好!來北京過節多熱鬧,這兒有廠甸,有廟會。趁著孩子放假,帶她們玩玩。”宇文先生十分高興地說道。
老婦人在旁看到他們的孩子凍得縮手縮腳的,就對宇文先生說道:“他爺爺,進去聊吧。你看這孩子小臉凍得通紅,先進屋暖和暖和。”
“對!對!天雄,天太冷,先進去吧!咱們這裡衚衕裡,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十分太平。你們車上東西先放在這兒,沒有關係,丟不了。今天崇德他們都在家,呆一會兒,讓他們幫你們一塊往裡搬。”宇文先生說著,招呼著他們進院。
穆天雄又看了一眼他媳婦,看見她手裡拿著一個包袱,就對宇文先生說道:“車上沒什麼值錢的,呆會兒再搬吧。”
“請進!請進!”宇文先生站在臺階下面讓著他們說道。
穆天雄不肯先進,也客氣地對宇文先生說道:“您老請!您老請!”
他們互相謙讓,最後,宇文先生和穆天雄一同進入院門,宇文太太拉著小孫女和穆天雄的媳婦帶著孩子走在後面。
這是一套四進的四合院。門內若大的一字影壁上鑲嵌著由四塊磚雕組成的菱形牡丹花的圖案,這一大朵清灰色的牡丹花與兩旁密佈爬山虎褐色乾枯的枝條並不顯得孤單秀美,尤其配上影壁角上的四個三角形的磚花,倒是相得益彰別有一番情趣。穿過外宅的木門見到的是比較古舊磚木結構的垂花門,眼下這歷經百年的垂花門除了裡面頂上殘存一些彩色繪畫外,基本上沒有什麼色彩了,顯露著粗糙乾燥的木質結構。垂花門上面厚厚的單捲棚屋簷並沒有能阻擋住雨雪風霜的洗禮和催人的歲月,此時整個垂花門給人的感覺完全是一幅秋末冬來殘花敗柳的景象。“殘花敗柳”這一詞彙只適用形容有生命植物的頹勢,對於這一個古舊的,像一件具有深厚的文化和歷史底蘊的藝術品來說,似乎是不太恰當,這只不過是對這花朵般的垂花門用一種形象膚淺,用帶一點憐憫的語言來描述一下吧。不過垂花門上那一對雕刻的倒懸在垂蓮柱上的蓮花頭,現在依然可見栩栩如生,兩根懸柱上雕飾和框架裡的花雕形象逼真,人們似乎可以看到它們正翹首期盼重披綵衣,再展它們四季如花的風采。垂花門裡四扇綠漆窄窄的門關著,像一組四扇的屏風隔開內外兩宅,在過去的多少年,這普通的門來對於有閒人家崇尚三從四德的夫人和小姐來說是無法逾越的障礙,看來今天這家的人還是習慣從兩側的門進出。
穆天雄夫婦跟隨著宇文先生從側門進來後,首先看到院內有一個大葡萄架。這葡萄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