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我怎麼不知道?”
“我跟你說了,你忘了。這麼大的一個孩子不在家,你都不知道,你這一天忙什麼呢?再說了,這些日子,他們紅衛兵有事,他不是經常不回來嗎。咳!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我昨天去開了一天的會,回來還有這街道那麼多事。你忘昨天晚上都十點多了,馬老太太來告訴我:宇文崇容瘋了,嚷嚷著磨刀要殺人。我還忙著安排人值班呢,可不是一忙就忘了。”
“算啦!算啦!昨天晚上,小六子跟我說:咱們兒子和大眼兒跟他們學校的紅衛兵一塊兒到什麼地方去開會,說可能晚上不回來。這事我跟你說了,你給忘啦!”
“噢!可能我一忙給忘了。我只是問問他怎麼沒有回來,積極參加運動是個好事,反正現在也不上學,去鍛鍊鍛鍊正好。”
“那你從這半夜裡一直到現在折騰什麼呢?
大彌勒一聽他老婆說他半夜裡幹什麼來了,他的精神頭可來啦。他興奮地說道:“咳!這可不是折騰什麼。這是最重要的工作。”於是他就左一個報紙,右一個社論地給他老婆說的了起來,可他老婆怎麼也聽不明白,最後,大彌勒非常嚴肅地對他老婆說道:“這次運動可不是一般的運動。你看宇文家的那個小女兒,弄出來了吧,誰說她瘋了,她那是裝瘋賣傻,想借此逃避革命小將對她的懲罰。這回就是她不瘋,我看她還怎麼能當小學校長。你還不知道:宇文那老頭最近和咱們衚衕裡的那個右派聯絡異常頻繁,這都是階級鬥爭的新動向。別看咱們這個小衚衕,這可是廟小神靈大,池淺王八多。我不但要觀察他們,還要隨時注意他們的動向。我還告訴你,這運動才剛剛開始,像咱們這房東這兩口子、圖欽胖子就是這次運動的重點物件,還有新搬來那家是個大右派,別看他還是個什麼委員,更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知道報上都說了,一批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他們就藏在咱們中間,一旦時機成熟,他們就會要奪取政權,由無產階級專政變為資產階級專政。尤其像他這有前科的人,更一定是這樣的。所以,我想這運動就是衝他們來的,這就是階級鬥爭,是無產階級對資產階級的徹底革命,而且,還要他們永世不得翻身。你就瞧好吧!”
他老婆已經被他說的什麼‘運動’和‘階級鬥爭’搞糊塗了,說道:“算啦,算啦!我鬧不明白怎麼回事,我只是說你大半夜在那找報紙幹什麼呀?誰知道你這裡面有那麼多的道道,還有什麼階級鬥爭的事。”
“你不知道,就算啦!我還得準備早晨居委會的會呢。你去弄早上的吃的吧!”
由於,大彌勒這麼折騰了一宿,大彌勒一夜幾乎沒有閤眼,他的眼睛一宿也熬紅了。早上,他想趕著想把報紙上重要的話抄下來準備開會時用,可是抄起來不是序列,就是少字,最後索性也不抄了,拿紅筆在有用的地方畫上線,開會時一念就行了。大彌勒心理美滋滋的,心想:這兩月的報紙也算沒白賣,總算找著真經了。大彌勒似乎感到有些疲憊,想躺下睡一會兒,可忽然想起早晨要開會,心想:這不行,會耽誤事。他就沏了一壺濃茶,一邊喝茶一邊又把剛才在報紙畫上紅線的那些段落看了一遍。他盤算著想:說了歸齊,這次無產階級大革命就是二次革命,這就對啦!為什麼要二次革命?就說這大影壁衚衕,打從解放到現在這會兒,這大影壁衚衕裡就沒什麼變化呀!看梁丘福祿這倆口子沒什麼本事,可好!拿著退休金,吃著房租,日子還挺美。那臭資本家圖欽胖子,據說每年光廠子分的股息就得有一兩千塊錢,要不然吃得他渾身流油。宇文那個糟老頭子一家人,就憑他家祖上傳下來那房產,一家七八個人就獨住一個有好幾進的大院子,聽說他也就能在那什麼‘潤寶齋’掛筆賣點字,憑什麼嗎?像侯風水那樣毛賊似的人物,簡直不是什麼東西。最可惡不過這衚衕裡的大小右派分子,有點文化,從來不用正眼看我,我看這右派分子的帽子給他們都戴小了,興許他們這些人可能還有裡通外國的嫌疑呢,說他們反革命一點都不過分。所以,這運動只是剛剛開始,動著,動著,就動到衚衕裡來了。等到了咱管轄的這一畝三分地兒上,就看我大彌勒的本事了。嘿!嘿!報上不是說了嗎,這次無產階級大革命就要橫掃一切牛鬼蛇神,這些人就是衚衕裡的牛鬼蛇神,一個個的全部得給他們打到,而且要把它們打入十八層地獄,即使轉世託生也應淪為畜生類。哈!哈!沒想到今兒這麼容易就從報紙上摸到了這次運動的脈了,而且領悟到文章中真正的說頭。嘿!真是沒有花錢的不是。想到這些大彌勒心裡上產生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和愉悅的快感。這時;他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