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了,但夥計們卻閒得來直打瞌睡,一個個東歪西倒,只有帳房先生還在撥著算盤珠兒,是唯一比較清醒的人,正當這時,驀聽得街上傳來鸞鈴聲響。那年頭陸上的交通工具,除了北方有馬拉車、驢車、牛車外、南七北五各省,裡蒙外蒙,前藏後藏,大小兩金川,僅有馬是唯一的交通工具,一匹馬從街上馳過,本來沒啥稀奇,那帳房先生撥著算盤珠兒,就連頭也沒抬一下,可是馬來得越近,那鸞鈴聲更聽得清,聽得真,也聽出異樣來。
一般的鸞鈴,響聲是嘩啦啦,不然就是噹啷啷啷,這般馬的鸞鈴卻怪,叮咚錚琮地,五音齊發,那是什麼鸞鈴,簡直就和音樂一般。
帳房先生微一抬頭,從玳瑁的眼鏡邊兒上,向外一瞄,那馬已潑刺刺地如飛來到店外,大概是馬上人猛一收韁,那馬一聲龍吟,聲嘶長空,已人立而起,帳房先生一看,駭了一跳,心說:“完矣哉,何急躁乃爾,能不墜馬者幾稀。”
原來這帳房先生是個老童生,考了十二次秀才,他那大名兒和金榜無緣,卻是與孫山常隨,但這老童生卻不服氣,還準備明春作第十三次的赴考,那年頭可沒有洋迷信,若他知道十三是個不祥的數字,也許不考也罷,這可不管他,但儘管他不服氣,一考再考,秀才沒有考到,卻把個蒙館給考丟了,你道這是怎麼回事呢?因為他老考不取秀才,就有柱兒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