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你對我撒下彌天大謊的懲罰麼?這便是無情玄火惡毒的詛咒麼?……那我,又該去恨誰呢?”
琅邪只是太想愛……太想愛……可是玄火門卻不允許愛。
許久許久,琅邪就這麼默默望著紅蓮與玄冥,時間點滴流逝,每一刻都在帶走玄冥一點溫暖的鼻息。琅邪周身不受控地輕輕顫動起來,連帶著他周遭一向安詳平和的淡淡光華都變得紊亂不已,他想到了玄煌,想到了玄火門曾經的五位君主,想到了一切過往,最想念的,還是那個沒人能夠猜得透的玄黥……
……玄黥,倘若他在場,又會怎麼做呢?
終於,琅邪舒出一口長氣,走到無垢幻鏡面前,望著鏡中顯現出他的俊朗容顏,苦苦一笑,淡道:“紅蓮,站起來!我不准你露出半點怯懦之氣。”
“大人——?”紅蓮詫異地仰頭望向琅邪。
琅邪仰起頭,望著玄龍巨劍,輕道:“我能救玄冥。”
“……什麼?!”紅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絲隱約的希望之光再次浮現,“大人說……你能救冥哥哥?”她緊張和激動得連說話聲都顫抖不明。
琅邪凝重點頭,道:“玄氏族人,之所以能夠運用玄火,乃是因體內流淌著上古孽妖玄火——玄黥之精血。而孽妖玄火,從來……就不是人。他乃是火神祝融生生造出的一團極端之火,不屬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列,卻能燃盡天下物。後世玄族因與他族通婚生育,所產下之玄族,其身上流淌之孽妖玄火精血便越來越淡,逐漸分裂出五行之勢,血統更加駁雜不純。”
“而在這裡,”琅邪伸手,無限憐愛地撫著無垢幻鏡,那幻映象見到老朋友一般,緩緩發出耀眼白光,“在這裡……封印的不但是玄龍巨劍,還藏有玄黥遺留下的玄火火種,那是玄火最純淨的結晶。——它可以救玄冥性命。”
紅蓮聽到此處,周身劇顫,片刻也忍不住,緊抱著玄冥,哭訴道:“大人……大人……那你快救他,救救他,為什麼你不早告訴我……”
“因為……”琅邪澀聲道:“因為此玄火火種,力量堪比玄龍巨劍,我數百年一直向玄族隱瞞其存在,便是不想讓他們為此火種做無畏廝殺,故把它深埋於無垢幻鏡下冰封起來,在用玄龍巨劍鎮壓其戾氣,而一方面,火種透出的最純玄火亦能更好的淬鍊巨劍,二者相輔相剋,其強大玄火氣息才不為外人所知。——現若要取得火種,定要把玄龍巨劍上禁咒解除,而玄煌野心勃勃,早已對此劍虎視眈眈,我怎能——我怎能——”
紅蓮長長一嘆,頓時心如死灰,低下頭,不再言語。
“故!”琅邪突然揚聲道:“紅蓮,我欲把這虯龍大陣轉入你體內,若玄煌要憑藉此劍作亂,你就把劍封印住!”
紅蓮皺眉訝異道:“如此說來,為何大人不取出火種後,再次把劍封印?而要大費波折把此巨陣轉入我體內?”
琅邪幽幽道:“此火種與玄火門鐵則有一個共通之處,只依附強者。我欲用此火種重塑玄冥肉身,用最精純玄火焚燬他體內妖蠱劇毒,但他修行尚淺,況毫無根基……火種決計不會依順,定會把玄冥焚燒殆盡。故……我會把一身修為傳授於他,屆時,我再也不能操控此虯龍大陣,而紅蓮你心性堅定,常人不能比擬,是以封印住玄龍巨劍的不二人選。”
紅蓮一時猶豫了,她不知,琅邪為救玄冥,會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這不是她所喜聞樂見的,但是感受著早已失去知覺的玄冥身體一點一點變冷,變沉,又是那般的不忍。
……該,如何是好?
默然良久,琅邪耐心地等待著紅蓮做出決斷。
“……大人,”紅蓮輕輕啟口,“這一切,紅蓮當真後悔,後悔不該聽你的話……可是若重新來過,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故——生則生,死則死罷。”
琅邪一時呆在當地,半晌,方澀聲道:“你拒絕——?”
紅蓮緩緩點頭,輕道:“是,我拒絕……”言罷,緊抱住玄冥,用頰輕貼他冰冷的臉龐,頓時嗚咽道:“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只希望冥哥哥能活著好好感受生活的點滴快慰,能讓他懂得如何愛惜自己……他的命運永遠不該由我來主宰,更不該讓他抱著心碎與絕望沉睡……大人,即便您罵我自私也好,說我愚蠢也罷,恨我怨我,都不在乎!只求你,唯求你,救活他,如此——我什麼都願做!”
琅邪聽到紅蓮的允諾,鬆了口氣,卻苦笑道:“這才像你所說之話。——過來罷,我先把虯龍大陣引入你體內。”
紅蓮決心已定,萬分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