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的淚,只會屬於他一個人。
紅蓮……紅蓮……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她早已預料到……
玄冥會深深……愛上她麼?
所以不顧一切地想把玄冥趕出她的生命中,以此保護她的高貴與純潔?不讓滿身血汙的玄冥玷汙半分?
紅蓮……你好殘酷。
玄冥已然不可自拔地愛上這個闊別多年的少女……就在剎那間,她熾熱的眼淚已然流進他乾涸的心田。他八年來,所深深企盼的是紅蓮的關懷與溫暖,那是最為純潔的兄妹之情與懵懂的青澀思慕,而八年後,他機關算盡也想不到自己會墜入紅蓮更深的網內。那種懵懂的憧憬,笨拙的思戀像來勢洶洶的狂潮從玄冥心中洶湧而出,原本純潔且互相扶持的感情,豁然昇華。
他的紅蓮……終於長大,終於綻放!那冷冷嬌豔卻惹人無限憐愛的模樣,致命地引誘著迷亂的玄冥去採摘。
“……蓮兒。”玄冥那雙早已被冰冷和邪惡浸蝕的絕美黑藍雙色眸,此時重新燃起了對於生命的無限渴求與火熱激情,他對自己吶喊,對自己起誓:“你是我的!你逃不掉。”紅蓮曾在八年前發過誓,此生死也要與玄冥死在一起。現在,玄冥從地獄中歸來,來拿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
可是,玄冥此時怎能知道,離紅蓮更近的貴族席位上,有人與他同樣痴狂地說了相同的話語。
★
——月於後。
深藏地底的陰暗而潮溼的甬道里,難得響起了空曠的腳步聲。
玄晷走了許久,終於到達甬道最底。那裡被一道厚重鐵門所阻,兩個樣貌醜陋如夜叉,形貌魁偉粗豪的彪形大漢像兩尊鐵塔,一言不發地守在門前。
二人聽見腳步聲,順眼望去,見來者為玄王皇長子,同時向玄晷單膝下跪。
“免。”玄晷伸舌舔舔青紫的嘴唇,朝鐵門擺手道:“開啟。”
兩大漢急忙起身,各自從懷內摸出一把鑰匙,分別插在鐵門兩邊鎖孔上,一同轉動,只聽鐵門發出一連串刺耳尖銳的呻吟,緩緩開啟。
玄晷邪祟一笑,抬腳不慌不忙地走了進去。
鐵門片刻後,又緩緩關閉。
裡面一片黑暗。
玄晷伸出肌膚慘白的右手,點亮一團徐徐懸空的玄火,悶色光明艱澀的擠入墨汁般濃重的黑暗裡。他抬腳向深處走去,腳步聲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迴音不斷,擴散很遠。
地上偶爾躺著一具毫無生氣的白森森骨架,被玄晷無情踐踏而過。片刻,他來到牢房最底部,只見冰冷潮溼的牆上綁著一個渾身浴血的半裸少年。他纖弱的雙手被左右橫生而出的鐵鏈緊緊綁著,深入肉裡。那白皙細膩的肌膚深深刻畫上血紅的鞭痕。
“太美了。”玄晷走進那人,伸出左手仰起少年絕美卻憔悴的無雙臉龐,“冥兒,你雪白肌膚上的豔紅聖痕,宛若神蹟踐踏,美得叫我心顫。”
玄冥緩緩睜開黑藍雙眸,在一片漆黑中,雙眸像夜明珠般發出璀璨卻陰冷的光輝。他依然優雅地微微一笑:“把你的髒手拿開,你讓我噁心。”
“冥兒……好殘酷啊,如斯漂亮的嘴唇,說出如斯冰冷的言語。——如斯妖豔奪目的少年,卻周身長滿毒刺。”玄晷低下頭,手輕柔地愛撫著玄冥的唇,喃道:“聽說,父皇在鞭打你時,你竟然一聲不吭,一句痛呼都未呼喊出口,讓他老人家氣得夠嗆。也難怪……把這麼好看的嘴唇都咬破了。”玄晷說著,食指輕輕撫摸玄冥唇角的血液。
玄冥狠狠側過頭,萬分厭惡地躲開玄晷的撫摸。
玄晷不以為意,把沾染上玄冥鮮血的食指拿到自己唇邊,伸出舌,像品嚐無上美味般品嚐著玄冥甘甜的血液。
玄冥鄙夷地掃一眼自己親哥哥的舉動,冷冷笑道:“我的血有著白虎族人的滔天怨念,玄氏皇族的骯髒黑暗,以及——數百妖蠱精血凝聚而成的毒液,你不怕被毒死?”
“倘是你的血,我甘願被毒死。”玄晷油嘴滑舌地回了一句,便從懷內拿出把形狀古怪的鑰匙,緩緩唸誦咒語,那把鑰匙在咒文催動下漸漸變為空中浮動,流沙狀的流質物體,其一分為四,分別鑽入玄冥手鐐腳鐐內的鎖孔裡,四聲清脆的咔咔聲響起,鐵鏈倏然開啟跌落於地,像突然風化般散落消逝。這無疑也是玄煌囚禁住玄冥所施加的咒術禁錮。
玄冥虛弱不堪的身體陡然失去鐵鏈的支撐,失血過多下腳步也變得虛浮,身體變得搖搖欲墜。
玄晷見狀,忙伸手去扶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