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來跟十四爺通了氣。說是拉薩的準葛爾兵,人數就是三千,糧米都不夠吃,好多呀,都已經病死了。”
“那土伯特兵呢?”我追問。往往兩個民族間的戰爭,可怕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內部的投降分子。
“聽老爺說道,土伯特人本就無與大清為敵之願,不過就是被準葛爾壓著罷了。”嫂子思索了下子,從腦海中終於翻騰出了年羹堯的話。
“三哥哥如此說?那十四爺的人不是去打探了嗎?果真如此?”
“嗯,”嫂子抿了口茶,點點頭,“那瑚畢圖也是這麼回稟的。”
我嘆道,“只要土伯特人誠心歸附大清,那準葛爾兵,就成不了氣候,早早晚晚得乖乖滾出拉薩。”
嫂子一揚眉,匪夷所思得盯著我,“姑娘好見識啊!這話,老爺也說過。”說著,微一遲疑,方道,“昨日,平郡王福晉來,還說道,說是十四爺派的那個瑚畢圖遣回來報信的人,還報說,這土伯特人呀,都聽一個叫□的喇嘛的,現在拉薩的這個□,土伯特人都不信他,倒是覺得西寧有個喇嘛,才應該是真□。”
這段歷史我全然沒有了解,只是知道,整個西藏由□帶來的麻煩,延續了幾百年。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是一頭霧水。故問道,“這□,還有兩個?!”
嫂子一側身,說道,“我也說不明白,只是,這平郡王福晉說,十四爺探到的訊息,與去年皇上對一個蒙古王爺說道的想法,是分毫不差。現下,就只等著瑚畢圖從拉薩回來,十四爺便就好給皇上上題本了。”
“平郡王福晉,是替十四爺來給嫂子帶信的?”我問道。
“哪啊?”嫂子一句話脫口而出,可話出了口,才彷佛覺察了不妥,斂了斂容說,“十四爺面上倒是與老爺親睦,可北路軍的事,跟老爺是全然不通訊息,公事公辦得很。”
我腦中嗡的一聲響,似是巨木撞鐘,他,不告訴我他的境遇,會不會是怕我向孃家走漏了訊息。閉眼甩了甩頭,腦中一遍一遍說服自己,“他不會的,他不會。”
“姑娘,”嫂子似是覺察到了我的失常,輕聲喚我,“姑娘這是怎麼啦?”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前幾日聽王爺說,三哥哥在西邊,請於打箭爐至裡塘加設驛站,增駐兵丁,以備進剿,皇上都稱讚他治事明敏。六月裡,還招撫了裡塘地方的土著。十四爺正應該與他同心同德才對啊!”
嫂子深吸一口氣,身子微一打顫,嘆道,“恐正是這樣,才不好同心同德呢!”
我端著茶碗的手應聲一抖,心裡噗噗跳得厲害,垂下眼簾,不知再要如何答話。我無法逃脫,永遠都是磨心,無論,是在年羹堯與十四阿哥間,還是在年羹堯與四阿哥間。
雖說正史的很多記載難免晦澀,難免有所粉飾,但是,年羹堯是雍正初朝首屈一指的權臣加寵臣,這個是絕不會錯的。難道,他的政治立場,就是在康熙朝這場最後的戰爭中轉變的嗎?
“姑娘怎麼又出神了?”嫂子從我手裡接過蓋碗去,輕輕擱到方几上。
我刻意淡然地說,“沒什麼,只是想著,能不能給十四爺和三哥哥說和說和。”
“姑娘可別管這個事,沒得討你哥哥不待見。”嫂子一甩腦袋,扔出句硬話來。說完了,卻又覺得話有些重了,忙岔開話茬去,問道,“姑娘家裡來了這幾日了,王爺也不遣人來問問。姑娘平日裡在王府,過的可還順心?”
“餓不著凍不了,嫂子不必掛念。”我笑答。
嫂子也陪笑道,“原我還擔心姑娘呢,前些日子在姑娘的桃花塢住了兩日,看王爺每日必來。昨兒,又聽你侄子說,他去那日,王爺正睡在樓上,看起來,王爺對姑娘,倒是比從前上心了許多。”
我不知要如何與嫂子解釋這個問題,不想費神解說,四阿哥只是隔三差五來探望我,他睡在我的住處,也不過就是為了說話方便,其實各有各的床榻。這個事,說起來實是尷尬非常,何況這閨閣裡頭的事情,本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完全可不必說得如此清楚透徹。因此,隨聲附和道,“王爺待我很好。”
嫂子默默瞅著我,半晌未做聲,看了眼外間坐滿的一屋子各府女眷,復又低頭若無其事地喝了口茶,似是實在憋不住話,忽而抬頭問我,“姑娘,王爺戴的那枚黃玉扳指,可是老爺年下捎給姑娘的那枚?”
“是啊。”我平靜地答道,“那麼精貴的東西,不是三哥哥給的,我哪裡來?”
“姑娘為什麼送給王爺?”
我鎮靜如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