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自有春妮收拾,我要做的不過是在凝雪的伺候下,換了著裝。脫了中規中矩的氅衣,換上蜜色緞四角褂,外罩銀紅比甲,踩上水紅馬靴。再由凝雪重新挽個結實的髮髻,只用一根純金長簪固定住。齊活!
待我打扮完了,春妮早已收拾齊備。她不似凝雪這般心眼活絡點子多,不過手腳甚為勤快,平日裡也安守本分、小心謹慎。
早有下人們立在外頭,等著抬東西。春妮打發著他們抬了東西,自己也跟著出去了。凝雪回身抱了琵琶,說,“這個也帶上吧。”
我衝她點點頭。遂抬腿往前頭去。
一路上,我跟弘曆弘晝坐在一架馬車裡,這兩個孩子平日裡拘謹慣了,咋一放鬆,便撒了歡。在小小的馬車裡,玩上了遊戲,一會兒打到這,一會兒鬧到那。
距草場還是有著一定的路程,上午出發的,日斜時分方才到了。
扈從們忙著安營紮寨,主子們便已閒來無事。弘曆弘晝各自牽了經過特殊調教的小馬,在不遠處有模有樣的小跑起來。小小的身軀直直的坐在馬背上,手裡握著馬鞭,煞有其事。
四阿哥也牽了匹馬來,卻不上馬,示意我坐上去。他一手搭在我的腰間,另一手擎住我的左臂,想用力把我託到馬背上。
我回頭取過了他腕上掛著的馬鞭子,說道,“不用。”自己左腳踩馬鐙,一個飛身跨到了馬上。
他欲上來同坐。
我兩腿輕夾,向前微一縱馬,馬已經小步走起來,回頭向他道,“我會騎,不用帶。”
他又牽過一匹來,自己上馬,稍稍落後一個馬頭,跟在我後邊。
我雖沒有他們滿人策馬奔騰的本事,不過,從前也沒有少去市郊的馬場。只要不疾馳縱橫,坐在馬上慢速小跑幾圈,完全成不了問題。餘星辰是很會玩的,只要工作間隙稍有閒暇,就會用各種各樣的活動來填滿,壁球、網球、桌球、游泳、跳舞,曾經還會偶爾,跟著心上人一起去打打高爾夫,騎個馬。
春日或秋日的午後,我心愛的人,把我攬在懷裡,坐在同一匹馬上,細心的教我如何握韁繩、如何拉馬頭。我總是整個人靠在他的胸前,側過頭去享受他溫熱的,帶著淡淡菸草氣味的呼吸。
四阿哥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竟不知道你會騎馬,何時學的?”
“很早以前,”我心裡想著,準確的說,是很久以後吧,嘴裡說道,“一位故人所教。”
“故人……”四阿哥喃喃道,之後便不再說話。
就這麼寂靜的騎了一會。營帳已經搭好,扈從們過來請安,恭請我們回去用晚膳。
天上一絲雲彩也沒有,一輪明月當空,繁星不現,安靜的夜空下,升起來堆堆篝火。扈從們已在大帳邊的篝火旁,鋪了厚厚的羊毛氈子,上面放上了矮桌,矮桌上備好了酒菜。弘曆弘晝興高采烈的遠遠跑過來,一屁股坐在了氈子上,在春妮、凝雪端來的水盆裡洗了手,便拿手抓著食物急吼吼的吃起來。
四阿哥也坐下來,洗手吃飯。我見一邊篝火上烤著野物,香氣順著風飄過來,饞的不行。因自己胃口小,故雖坐下了,卻不吃東西,想留著胃口吃烤肉。
四阿哥見我只是坐著,卻不吃,問道,“怎麼不吃?不合胃口?好歹吃一點,野外只有這些。”
我道,“不是,留著胃口吃烤肉呢。”說著拿嘴呶呶一邊的篝火堆。
四阿哥笑著搖搖頭,又看了眼弘曆弘晝,說,“跟個孩子一樣。”
我不服氣的一嘖嘴,別過頭去不理他。
吃著吃著,四阿哥才忽然想起了什麼,向弘曆弘晝道,“快去洗了手,給你額娘磕頭。今日是你額娘生辰。”
弘曆弘晝忙起身去找侍女洗手,過來鄭重的給我祝壽。我一邊拉過他倆,摟在懷裡,心裡一邊痛罵:“死雍正,自己老婆的生日,都記不牢,這會才想起來。”
夜空下,篝火旁,孩子們躺在羊毛氈子上,頭枕著我的膝蓋,聽我給他們講天上的事。
我告訴他們,我們生活的地方叫地球,它是圍著太陽轉的,一起圍著太陽轉的,還有好多顆星,分別叫做金、木、水、火、土、天王、海王、冥王。月亮是圍著我們轉的,它的一面永遠向著我們,另一面,我們永遠看不見。
弘曆問,“那,額娘,嫦娥是不是就住在那一面上呢?”
我含笑答道,“已經有人上去看過了哦,沒有找到呢,她一定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看看弘晝,卻已經睡著了。唉,這個孩子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