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父“可憐”的妹妹。可最終結果如何呢,屍骨無存,萬劫不復。
就只是這般想著,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氣壓卻越來越低,濃濃的哀傷和憤恨在周身瀰漫著。
“表姐,表姐,你就別生氣了嘛。”宋芊芊不知何時已經磨蹭到了床邊,拉著她的手左右搖晃著,粉嫩嫩的櫻唇微微撅著。
“……雪兒呀,此事說起來都是姨母的不是;聽了旁人的話,只是我和芊芊在宋府的處境你也是知道的。”馮素煙說著,語氣漸漸低了下去,越來越沉,最後染著些許哭腔,“以往姐姐在時,礙於姐姐他們倒也不敢為難於我們;現在姐姐不在了,你外祖母又向來不喜我與芊芊,我們……我們……但凡是姨母有丁點兒辦法也不會,不會……”
洛傾雪抬手捂著薄唇,有氣無力地咳嗽了幾聲,面色蒼白,連呼吸都很是虛弱,“……這,沒什麼好生氣的;母親在天有靈,知曉姨母這般有心,想來也是會欣慰的。”
欣慰,她終於能看清楚她疼惜了一輩子的妹妹是怎樣的心如蛇蠍。
“雪兒若能這般想,姨母就放心了。”馮素煙輕輕拍了拍洛傾雪的手,面上卻陡然又蒼白了幾分,嘴角勉強地扯出幾絲笑意,“你身子不舒服當好生養這才是,可別在費心傷神了;雪兒若是有什麼事情,直接遣了丫鬟去宋府,姨母便會過來的;姐姐雖然不在了,可在姨母心裡頭卻是真真把你當女兒來疼的。”
洛傾雪的心越來越沉,也越來越涼;原本清澈透亮的雙眸,霎時變得幽暗深邃,語氣也變得有些詭異,“那……你們慢走,不送了。”
“咱們之間還在乎這些虛禮做什麼。”
聞言,馮素煙原本蒼白的面上霎時染上了些許粉紅,兩腮含羞;上下打量了洛傾雪半晌,清秀的眉宇微微蹙了蹙,伸手想要撫摸洛傾雪的臉,可陡然像是想到什麼又縮了回來;良久才嘆了口氣,“這才沒幾日,怎地瞧著雪兒又瘦了;不若……是姨母搬來照顧你一段時間可好?”
“……”洛傾雪嚅了嚅唇,卻並未開口。
“你也知曉,芊芊尚未出生她父親便早早的去了;可她卻因此擔上了克父不詳的罪名,她何其無辜;宋府那些兄弟姐妹與她向來就不親厚,我們搬過來能照顧你,你也可以有個伴兒;雪兒覺得如何?”
對於洛傾雪的沉默,馮素煙也不以為意;反倒是眉宇間盡是盎然自信。
立在床頭側邊的錦笙卻早已經是著急上火,瞧著洛傾雪那沉默不言的態度更是心生擔憂;她緊緊地抿著唇,雙手不斷地揉搓著;姜嬤嬤也立在拱月門處,瞧著不遠處的三人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麼。
“雪兒,雪兒,你有在聽嗎?”
直到床頭那銅琺琅太平有象鼎爐裡香菸散盡,馮素煙連聲急促地輕喚著。
洛傾雪靠在床頭,眉宇微微顰蹙著,聽到馮素煙猛然拔高的音調,只在心中冷笑一聲;前世可不就是如此,打著照顧她的名義住進鎮北侯府,一步步蠶食人心,步步算計,最後坐上鎮北侯夫人的寶座。
“……雪兒,你沒事吧?”馮素煙抿了抿唇,“原本瞧著今兒精神是好多了,可現下看來還是得需要人好好照料才是;待會兒我便與你父親去說說,姐姐自幼待我親厚,如今她去了,我若是看著你這般,百年之後我如何還有臉面去見姐姐;趕明兒我就搬過來,也好就近照顧。”
洛傾雪眉梢淺揚,“姨母此話從哪裡說起;我乃鎮北侯府的大小姐,太祖皇帝欽賜的平安和樂郡主;傾雪雖理解您的好意,可這事卻是萬萬不能的;姜嬤嬤她們很好,我只是有些乏了;無須您如此勞累的。”
“那哪兒行,她們哪有姨母來得仔細。”馮素煙故作嬌嗔地瞪著她,“瞧瞧這小臉蒼白得,也不知她們是怎麼照顧的。”
“真的不用了。”洛傾雪低著頭,“母親在世時也不曾讓姨母如此勞累過,若是母親知曉傾雪如此不孝竟讓您這個做長輩的如此操勞,只怕午夜夢迴時,會責怪傾雪呢。”
不知為什麼,聽到她的話,馮素煙的腦子裡又浮現出斷七那日;天上如墨般的流雲瀰漫,那如畫眉眼,杏眼含嗔,精緻分明卻好似帶著濃濃的怨怒,還有那張口的血盆大口……
“……雪,雪兒這是說的哪裡話,姨母做這些可都是應該的。”馮素煙笑得很是勉強,語氣也訕訕的。
“宋夫人,表小姐,我家小姐身子虛弱,該休息了。”
瞧著洛傾雪再次打了個呵欠,眼底氤氳著霧氣的模樣,錦笙抿著唇,良久終於忍不住上前道。
馮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