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孩子們都去上學後,老李家的勞動力驟減,哪怕李思靜下午放學會幫春花一道耕地,到天黑才勉強幹完,回來的時候都是灰頭土臉的。
春花心疼大閨女,白天原先耕她自個的地,現在還加把勁連自家閨女的也一道努力。
李衛國又心疼媳婦閨女,這天天起早去魚池裡挖泥,晚上還摸著黑一道耕地。
老大家的真是除了飯點,基本不在屋裡。
小寶小丫放學的早,陳珂跟著他們喂喂母雞,時不時見到杜娟坐在她那屋門口,一會兒到處走,一會兒又眺望遠方一副惆悵的模樣。
全家都忙活得不行的時候,杜娟的無所事事就顯得格外出挑了,尤其說好啥都不幹只負責橫躺教字的陳老太,都時不時動動筋骨去試驗小組看看風。
村裡,黃大嫂不禁拉住帶孩子玩的陳老太,瞥了眼坐門口曬太陽的杜娟,小聲說:“你家二媳婦,就這樣啥都不幹?你也不說說?”
陳老太一挑眼皮子:“說啥,她有啥問題有她男人說去,現在又不吃我家的。”
老二家來大房吃飯還是少數,因為家裡倆男人和春花大丫勤勞,分家又是中途分的,兩家的糧食都還不缺,老二那兒足夠吃到下次發糧了。
杜娟到大房屋就心驚膽戰怕被老太太罵,所以寧願不吃白米飯了,在自個家裡燒火做高粱米和饃饃,等男人回來一道吃,她也有小心機,老太太對小寶好,小寶沒和他們吃差的,吃的是大房的白米飯。
杜娟以為自己想得挺好,她自個都沒吃白米飯呢。
但李衛城每次下了魚池,看到老大家三口子努力耕地,時不時傳出歡聲笑語,好像是在說大丫讀書裡的趣事時,他的心裡就不好受。
杜娟沒有居安思危的想法,李衛城有,他是和大哥一樣過過苦日子的。
他於是也跟著大哥一家一起耕地,就想或多或少也彌補點減半的工分,
但忙了一天摸黑回來,小寶不在屋裡,在隔壁大哥家,而自個家裡等著他的乾巴巴的野菜饃饃時,李衛城更加失落了。
吃過了白米飯,誰想吃這東西。
兩三天還好說,可這都多久了,杜娟怕被媽說不幹活所以拉著他一道不去大哥家,但他是幹活的,小寶時不時會帶著白米飯回來,說:“是奶擔心爸幹活累,所以叫我帶回來的。”
杜娟一把端過碗連忙藏起來,說明早喝粥吃。
李衛城淡淡地看了找地方藏的杜娟一眼,不說話,回屋了。
大房這兒,李思靜拿出一張泛黃的紙,她盡力掩藏臉上的喜悅可卻依舊笑出了聲:“奶,初中課本好多字我都是認得的,老師說我根本不像停了三年課呢。”
每天早上跟著奶讀語錄,認了不少生僻的字,所以難得課堂上讓大家背寫時,李思靜是答得最好的。
李思靜小心翼翼地捧著紙片兒給陳老太看,李思寧和李磊也探頭探腦地想去看。
陳珂接過來,這紙頭又薄又毛,是陳舊的黃色紙張,上面的字卻十分工整,還有老師的批註:好。
村裡的老師有知青,也有因為那件事下放的,李思靜那教語文並數學的何老師,就是下放的。
“大丫,奶覺得你可以。”
陳珂把這張紙粘在屋子牆上,對著全家人說:“這是咱家孩子,拿到的第一個老師的誇獎,春花明兒個給大丫煮個雞蛋帶去吃。”
雖然家裡雞蛋不缺,但陳珂還是沒讓天天吃,專門集起來讓李衛城去縣裡做學徒的時候直接和供銷社的人有機會的話換點水果,這年頭水果特稀罕,能吃上的基本都是幹得好的工人和領導了。
所以大丫能帶雞蛋去上學,李思寧和李磊都羨慕極了。
春花也笑了,連聲說好。
“奶,老師問我是誰教的,我說是您。”
李思靜頓了頓,看著陳老太越發柔和的臉,繼續說:“奶,咱初中缺老師呢,何老師問你想不想做老師,教人識字?”
李衛國和春花都還緩不過神,面面相覷,媽怎麼還能當老師了?這
教人識字?
陳珂想過自個會當一個很好的老太太,教育兒子孫子,幫助老李家走上平坦康莊大道晚年過好日子,也想過當一個社會科學發展的支援人,鍾同志沒試驗成功的時候給加把勁兒。
但她沒想過自個去當個老師,陳珂知道自己不會誤人子弟的,她有高學歷,是經過祖國九年制義務教育,千軍萬馬過山河的高考,還有優秀苗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