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即刻低頭,“多個人熱鬧也是好的。”
紫顏苦了臉道:“不聽話的小子,偏拆我的臺。她這樣子呆在這裡,照浪再來豈不是要穿幫?”忽地心生一念,笑道:“別處許是委屈了你,倒有一個地方,你若真想留下也好。”他拈起一支香微笑,長生了然一笑。
又幾日,宮裡果然風起雲變。
尹貴妃匍一失蹤,太后即刻命人前往京中諸大臣家中搜尋,最後在五品翰林莫雍容府中尋得龍嬉朱雀佩一塊,被認為是貴妃之物。莫雍容被打入天牢,向來與之交好的熙王爺稱病不朝。
熙王爺在家中憤恨不已,他認定當日就是莫雍容從他家裡盜走那塊玉佩,卻暗自慶幸,未被發覺玉佩本在他手。只是,為伊消得人憔悴,尹貴妃芳蹤渺然,令他極度不安。
晴夫人心生氣惱,以為莫雍容真與尹貴妃有染,暗地裡詛咒他早日伏法。她不會知道,那塊玉曾留在熙王府,更不會知道,真的莫雍容那日與她在外偷歡,來熙王府盜玉的另有其人。
熙王爺與晴夫人恩愛纏綿,永無機緣核對當日之事,為莫雍容翻案。
此時鳳簫巷蘼香鋪內,姽嫿的香綰居里,紫顏正饒有興致地把玩尹心柔所制的“花夕”。點燃後顏色褪得極快,刷刷如天亮,一下白生紅盡。
他一邊玩耍,一邊把宮闈秘事當奇聞說出,尹心柔不覺臉色煞白,怔怔地問:“那莫雍容怎會有我的玉佩?”
紫顏凝視她洗盡鉛華的容顏,嘆息道:“他何嘗會有你的玉佩?太后手裡原本就有一對,只是連皇上都不知道罷了。再說即便是弄個假的來抓人,藉口豈會難尋?”另一塊玉佩熨帖在他胸口,暖玉生香,於他卻是心頭寒冰,烙得生疼。
一對玉佩。尹心柔驚心動魄,太后果然容不得她,她早該想到祝壽不過是預設的局,而她懵懂中猶以為尋回玉佩就可暫逃難關。直到此刻,她方真正斷絕念頭,香綰居綺麗芬芳,會是她安身立命之所。
姽嫿送紫顏出門,在鋪外停住腳步,她孩子氣的臉忽現憂鬱,對紫顏道:“你的心太軟了。”
紫顏默不做聲,姽嫿又道:“不知太后今趟的警告,會讓王爺安生幾日?”
“紅顏白髮,名將白頭。你以為他等得了多久?”紫顏說完,忽然哈哈大笑,一振衣袖灑脫地往紫府走去。“日升日落皆是自然之理,隨它去罷!”
他一步一搖晃向遠處,身後的天倏地暗下來。
鴛夢
涼爽的中秋天氣,紫府內外遍植桂花,恍如瓊英綴樹,滿目金粟。馥馥香氣鑽竅入孔,悠然賞玩其間,常不知人間何世。
一連數日晚間,紫顏在借月亭擺了清桂酒獨坐,若有所思若有所遺。長生陪他坐一陣就乏了,午夜更睏倦不已,逃去睡了。螢火不敢驚擾,夜半起身走到菊香圃,見紫顏端坐無恙,這才返回去安歇。
如是過了幾天。
一日清晨,長生猶在睡夢中,聽得紫府大門劈啪亂響。敲門那人似有三頭六臂,直如冰雹石塊砸在門上。他揉揉睡眼起床披衣,走出去時艾冰剛開了門,一個麗影旋風般蕩入。
“大清早睡懶覺,你們這些人呀,該有人管教!”
鶯聲婉轉,鳳眸珠唇。兩人定睛看去,來人挽了個盤龍髻,瓔珞燦燦,披了翡翠鴛鴦錦衣,單手叉腰指了他們,煞是威風潑辣。
長生試了問道:“這位小姐有何貴幹?”
“小姐?我是你家夫人!”她笑吟吟走近,斜飛一眼呆愣的兩人,指揮身後的僕傭搬行李進府,“你既是紫府的人,告訴你名字也無妨,我叫側側,你可以尊稱我夫人。”
長生聽她說得有板有眼,心下更是糊塗,攔在她身前,“側夫人,你……”他話未說完,頭頂捱了個爆慄,側側薄怒微嗔,道:“什麼側夫人!我是紫顏明媒正娶之妻,這府裡當家的!你或直接喚我側側,或叫我夫人,唯獨不能連起來稱呼,明白麼?”
長生和艾冰這回是真呆住了,幾曾知道紫顏有了夫人,大眼瞪小眼皆成石頭人。側側用袖掩了嘴輕笑,促狹地玩味兩人茫然懵懂的神色。
螢火和紅豆聞訊趕來,見狀亦不知所措,紅豆慌慌張張去請紫顏。側側只管捏捏耳畔的珊瑚墜子,好整以暇等紫顏到場。
紫顏蹙眉走來,神情甚是古怪,見了側側也不說話,彷彿在尋思什麼。側側卻徑自走過去,拎起他的耳朵道:“你是如何教這幫手下的,不認識我也罷了,什麼禮數都不識,豈不讓旁人笑話!”
長生等四人睜大了眼看紫顏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