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欣低低的嘆了口氣,幽幽的看著自己撥出的氣,在冷空氣中白霧一團的凝結,然後又輕飄飄的四散淡去。
紀厲在未登皇位前,把她拱手相讓,登基後,把她強取豪奪,若是其中沒有摻和政治的因素,姚玉欣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而且自古女子便要從一而終,倘若她隨了紀厲,那不是冒了天下的大不為?何況紀威待她又是那樣的好……
姚玉欣有怨有氣有怒,所以方才面對已然貴為帝王的紀厲才會毫不畏懼、寸步不讓,聲聲斥責,句句央求,可她沒成想君意已決,最終卻弄成了那樣糟糕的結果,紀厲已經是帝王,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所在,斷不再是昔日的四爺,亦也不是可以對著隨意說話的人了。
想著照方才的情形,倘若她一再堅持,恐後果便會不堪設想。刁鷗的話迴旋腦際,姚玉欣再次眼眶裡蓄滿淚水,她清楚的明白現下的她已經沒得可選,就像刁鷗說的,就算再不好,也比丟了性命的強。她不但要顧紀威的性命,要為五皇子府上下百餘口的無辜負責,也要為姚家想想,姚家現下發展正是興旺的時候,而姚立恆上次來信說,她的嫂嫂在月前平安的生下了一個哥兒,而她已然是做了姑母的人了。
窗外,一個小太監引領著梅香和竹意自宮門外進來,白潔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蜿蜒的腳印。
今日是梅香和竹意當值,她們倆陪著姚玉欣到了中門,便按著規矩不得再往前行進了,中門處專設有暖閣供各位貴人的隨從歇息,梅香和竹意就在那裡落腳,專等著五皇子與姚玉欣面聖完再一道回去。
約莫一個時辰,外面一震喧鬧,梅香和竹意探身望去,卻見兩名身著鎧甲的侍衛架著看起來不大好的五皇子自甬道行來。兩人忙迎將了上去,五皇子精神萎頓,身子在這嚴冬裡竟是渾身虛汗的樣子,而在五皇子身後跟著的是拎著藥箱的太醫。兩人不敢耽誤,想著可能是五爺發了甚病症,這大冬天裡再受了寒可就不好了,便急忙的自車上取了毯子將人裹好,而跟著五爺一起來的唐河便急急的跟著上了馬車,往五皇子府行去。
五爺走了,卻未來得及交代一句,她們沒看見姚玉欣的身影,自是不敢輕舉妄動。回到暖閣裡,心惶惶的總是無法安寧,五爺瞧著那樣不好,她家夫人卻沒跟著一同回來,委實有些說不過去,又是約莫半個時辰的樣子,梅香和竹意卻彷彿呆了好久,直到一個面色極其難看的宮人前來引領她們,問什麼卻都是一問三不知的樣子,只叫她們跟著走,梅香和竹意沒法,只好亦步亦趨,滿心忐忑的跟著。
蜿蜿蜒蜒不知邁了多少級臺階,過了多少個宮殿,總算到了地方,卻未見姚玉欣的身影。“把棉服脫了,”那引領的小太監面無表情的指著一片雪白的地下說著,“你們主子惹怒了聖上,你們代為在這裡受罰,跪下吧。”
哪成想冒雪一路走來,竟是這般。梅香和竹意望望周圍高嚴廣闊的宮殿,彼此對視一眼,雖有猶疑,還是依言的褪了棉襖,跪在了梅花樹下,冰天雪地,穿著棉襖,人都要凍得瑟瑟發抖,何況僅著中衣?膝蓋處傳來的刺骨冰涼,讓兩人都是渾身一哆嗦,可儘管如此,心中也只有擔心,“敢問公公,我家夫人可還好?”
那小太監淡睨梅香一眼,想著徐盛的交代,略一猶疑還是開了口,“比你們好。”彆扭的答完話,便扭身站在一旁的廊下,單看著梅香和竹意受罰。
外面天寒地凍,姚玉欣僅掀開一角窗戶便覺得冷風直往裡灌,何況退了棉服跪在雪地中的梅香和竹意?
那僅僅一月的相處,紀厲便如此的瞭解她,姚玉欣看著跪在雪地上,情同姐妹的兩人,心中酸絞的難受,他果然知道用怎樣的手段最能逼她就範……蘭雅已經沒了,她如何能讓把她看得比什麼都重的、自小一起長大的兩人因著她受罰至此,外面深冬,冰寒侵體,再凍壞了身子、小小年紀落下病根可如何使得?何況梅香雖說已有十九歲,但是竹意卻將將只有十五歲,正還是長身體的時候……
姚玉欣深吸一口氣,即使明知一女不侍二夫,即使明明割捨不下紀威,即使以往對紀厲所有的那些許情誼,現下都變成了怨恨,姚玉欣卻不得不妥協,現如今的情形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轉身向外,她已然是做好了迎接萬般的準備,可剛往外邁了幾步,卻見門簾被掀了開來。
撩簾子走進的,卻是去而復返的刁鷗。
刁鷗一直在偏殿等著,為的就是姚玉欣的婢女跪下後的這個時機,想著以姚玉欣的性情,這個時候應是她最為脆弱心軟的時候,哪承想他普一進門,看見的便是姚玉欣要出去的樣子,“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