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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暑假,他回家去只住了二十天,就匆匆北返了。實在太想她了,太想太想了。生平第一次,嚐到相思滋味,原來如此苦澀、無奈,躲不掉,也拋不開。他錄過一張不知那兒看到的小箋給她:“鴕鴕:我不想想你,但心思一動,我就想起了你。我不想夢見你,但眼睛一閉,我就夢見了你。我不想談論你,
但嘴一張,我就又說起了你。——青”
和他的信比起來,她的來信卻瀟灑得太多太多了。那時,她正參加暑期在萬里的夏令營,來信瀟灑得近乎活潑,瀟灑得俏皮,也瀟灑得連一丁點兒“脂粉味”都沒有:
“青:當你接到這封信時,該是一早起來時,那時你正穿
著一雙拖鞋,(瞧,左右腳都穿錯了!人家才剛起來嘛!)
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走向前廳,打算好好看個夠‘中
國時報’上的武俠小說。心中正在想著想著,沒想到郵
差先生唰的一聲,一招漂亮的‘飛雲貫日’迎頭劈了下
來,正待伸手接下這一招,已是不及。一時只見一白色
的銀鏢迎頭砸了下來,三字經正待出口,摸摸那練過鐵
頭功的腦袋安然無恙,也就作罷。低頭一看,不是什麼,
原來正是萬里鏢局的掌門人袁長風派遣的綠衣使者,送
來的鏢書……好了,姑娘的幻想曲就此打住,要不然,我也可以
寫一本‘殘月·蜻蜓·刀’之類的小說了。
此祝安好
鴕鴕七、廿六於萬里海濱”
多麼可愛的一封信!多麼活潑的一封信!多麼生動的一封信。但是,信中就少了那麼一點點東西,一點點可以讓他感覺出她的思念的東西。沒有。就缺那樣。他把信左看一次,右看一次,就少那麼點東西。萬里海濱!那兒有許多大專學生,正在做夏季活動。想必,他的鴕鴕是最活躍的,想必,他的鴕鴕是最受歡迎的!他注視著桌上已放大的那張合照,鴕鴕巧笑嫣然,明眸皓齒,神采飛揚而婉約動人。他有什麼把握說鴕鴕不會改變?他有什麼把握說鴕鴕不會被成群的追求者動搖?屏東的家是再也待不下去了。母親蒼老的臉,父親關懷的注視,弟妹們的笑語呢喃……全抵不住臺北的一個名字。鴕鴕,我好想你,縱使我本就在想你。鴕鴕,我好愛你,縱使我已如此的愛你。回到臺北,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鴕鴕。
不在家,出去了。看看手錶,晚上八點鐘。萬里的夏令營也已結束。出去了?去哪兒?第二個電話打給方克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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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回來了?”方克梅的語氣好驚訝。“這樣吧,我正要去徐業平家,你也來吧,見面再談!”
有什麼不對了?他的心忽然就沉進了海底。好深好深的海底,老半天都浮不起來。然後,沒有耽誤一分鐘,他直奔徐業平家,他們家住在臺北的中興大學後面,是公教人員的眷屬宿舍裡。一走進徐家,就聽到徐業偉在發瘋般的敲著他的手鼓。這人似乎永遠有用不完的活力。徐家父母都出去了,怪不得方克梅會來徐家,不止方克梅來了,小丁香也在。徐業平摟著方克梅,正在大唱著:“我的心上人,請你不要走,
聽那鼓聲好節奏……”
“咚咚咚!砰砰砰砰砰!”徐業偉的鼓聲立刻伴奏。
韓青的心臟也在那兒“咚咚咚,砰砰砰”的亂敲著,敲得可沒有徐業偉的鼓聲好,敲得一點節奏感都沒有。他進去拉住了徐業平,還沒說話,徐業平就笑嘻嘻的遞給他一瓶冰啤酒,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喝啊!”
“喝啊!”徐業偉也喊,敲著鼓。咚咚咚咚咚!
“袁嘉珮呢?”他握著瓶子,劈頭就問。瞪視著徐業平。
“你沒有把她交給我保管呀!”徐業平仍然笑著。“即使交給我保管,我也管不著!”
“徐業平!”他正色喊。
“小方,你跟他說去!”徐業平推著方克梅。“跟這個認死扣的傻瓜說去!”“到底怎麼回事?”他大聲問,徐業偉的鼓聲把他的頭都快敲昏了。“韓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