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水裡抽出還釣著蚯蚓的絲線,頹喪的把釣竿塞到他手裡。
“你要到哪去?”他的話依舊硬綁綁的,卻不經意透露出一絲關切。
“你放心,我還不至於為了釣不到一條魚就去尋短見。”溪扶著帽簷,調笑的說。沒半點認真的表情,像在跟多年的朋友開玩笑。
安晨愣了下,望著平靜的水面,也許他們一樣習慣了不讓人看到真實的情感。
忽覺頭頂似乎沒剛才那般灼熱了,他驚得抬頭,稍長的帽簷遮住了斜過來的刺眼陽光,留下大片清涼的陰影。
“喂,安晨,要加油啊,我還等著你的紅燒魚呢。”
池塘的對面一個黑色的人影揮舞著手臂大聲朝他喊。
安晨循聲望過去,大片的紫紅色千屈草在她身後,女孩笑容燦爛的站在太陽底下,猶如個被金色光芒包圍的火球,她眩目得有些不真實,彷彿在在激情燃燒釋放內在的能量。
“她不該燃燒得這麼快。”安晨喃喃自語,像在說給她聽,又像在說給自己聽。
竹製的釣竿的太陽的照耀下,逐漸升溫,暖暖的溫度從握著它的手指傳到他身體裡。
池邊,安晨怔怔出神,似乎在想著很久遠的事。
對面的千屈草叢裡,溪躺在柔軟的青草上,手枕在腦袋下,呆呆望著湛藍的天空,淡泊的眼神如同飄蕩的白雲。
該隨風而走,還是堅持逆風而行?
她對著雲彩輕聲問,彷彿它的回答將決定自己接下來的方向。
棉花朵的白雲一動不動,靜靜映襯著明淨的藍天。
她啞然失笑,它怎麼可能回答問題。
餐桌上只聽到她喝湯的聲音,她吃飯很淑女了,怎麼還會有聲音呢?溪狐疑的抬起頭,安晨筷子都沒動,一幅世外高人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卻盯著她看。
難道她的吃相很難看,讓他食不下咽,才盯著她看?
“不好吃?”安晨看到她突然停下來,不明所以的問。
“不是……”溪搖搖頭,他再這樣看下去,山珍海味也沒人敢吃。“啊,我以後一定要開家酒店,你當廚師長怎樣,你煮的菜真的太好吃了,我嗎就打打下手得了。”
“酒店?”安晨被她突如其來的主意弄得一頭霧水。
“對啊,安晨,你有沒錢?我們兩個合夥開家中餐館,保證生意興隆。”溪無限憧憬的想著,反正她早把拿到了文憑,現在就可以去實行了。
“你喜歡那樣的生活?”他奇怪的問,探詢的望向她。
溪低著頭沉默不語,悶悶的扒著飯,氣氛有些沉悶。
“這是什麼?”一根青色的條形葉子遞到了她的眼前。
溪抬起頭細細瞧著,上面還泛著淡淡的油光,細長的葉子扁扁的,她看了眼沒有青菜的盤子,隨口答道:“應該……是蔥吧?”
“蔥?”安晨低低的重複了聲,低沉的聲音從唇間發出,帶著絲若有若無的輕笑,“這就是你採的蔥?”
“不是嗎?”她問得有些底氣不足,奇怪的盯著暗綠的“蔥葉”。
“你自己把這根‘蔥’吃進去,”安晨把葉子放到她碗裡,鄙視的說,“連蔥和草都分不清的白痴。”
溪夾起放進嘴裡嚼了下,有點苦澀的青草味,頓時羞得滿臉通紅,無地自容地把臉埋進碗裡。
吃完飯她只好閉口不再說半句話,走到鋼琴邊時被上面的照片吸引,那是張全家福,溫文儒雅的男人一手摟著個漂亮的女人,一手抱著個二、三歲的男孩,還有個幾個月大的嬰兒坐在旁邊的嬰兒車裡,一家人笑得很燦爛,溫馨的畫面讓人感動。
微風吹過,一張紙片滑落在地,溪拾起一看,是首沒有填歌詞的典子,好奇心驅使她開啟琴蓋,試了幾下音後。
安晨從她手中搶過紙片,放回原處,坐在鋼琴旁的凳子上輕輕的彈奏,舒緩柔美的琴聲緩緩流淌在整個別墅裡,從開始的歡快,到哀怨纏綿,彷彿在訴說著一個悽美的故事。
“你哭了?”
琴聲戛然而止,溪困惑的張大眼睛,抬眸才發覺睫毛上閃爍著瑩瑩的光芒,她掩飾的擦掉眼淚。
“那是你家人嗎?”伸長手指指了指那個相框。
“……他們不在了。”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對不起。”她現在明白他為什麼會對她和那個叫師思的女生好了,只因為她們像他媽媽,而她還去責怪他的動機。
她能理解他一個人的辛苦。小時候她總問阿姨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