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只言半語也無。即便安慰,也更像是憐憫,只不過會讓人更寒心。
毀在兄弟手上的,何止公子的腿。如今竟連生父都將他的性命視為價碼。世上的人情何其鮮薄,安慰難道就能換回這少得可憐的親情麼?若是再去相信這些所謂的血濃於水,恐怕是真的只有被送上不歸路的份了。
“七言,你說,當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陸機,何等的榮耀傾絕,為著皇帝鞠躬盡瘁,最終卻得了個淒涼下場,陸家少了個陸機依舊是聖寵眷顧的陸家,這權勢,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呢?家族的榮耀又算什麼呢?”
“公子……”七言欲言又止,卻終是無語。當年的慕容家長子何等的躊躇滿志,周旋在權勢裡,立志要為慕容家極致的富貴與繁華登雲攬月,可是呢?這樣傾盡心力付出的家族又是怎樣回報他的呢?
“我現在有些瞭解,為什麼世上會有像陸十三這樣的人了。”他轉過頭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驛館的侍衛已經結束又一場的廝殺,他淡淡的嘆氣,“她很早以前就已經看透一切了。繁華富貴,不過是一場空。政治的舞臺上,執棋的和被充做棋子的,最後都是一場空。”
“可笑我當年自詡聰明,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原來初次她那一笑,原是諷刺。我竟然還試圖想要誘惑那個滿臉冷眼看破的人,只為將來慕容家更好的前途。真是可笑啊!這世界上人的聰明果然還是分了等級的。到今日這樣的局面,我這叫不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呢?”
七言疑惑,公子只見過陸十三兩次,何以這話的感覺像是已認識多年?為什麼公子談到陸十三,表情會這麼複雜?
“七言。”恢復寧靜的院落裡,椅上的公子喚身後從小一起長大的侍衛。
“公子。”七言應聲。
感慨的看向有些落寞的人,這是將他從黑暗飢餓以及絕望中撿回身邊給他做人尊嚴的主子。他允諾過忠誠,以及性命。
“不若,我們也找找其他事做吧。”慕容奕玦淡淡的口氣,不似商量,只是直接陳述出想法。桃花眼迷離而優雅,泛著毫無在意的冷薄,“以後,就不用回西綏了。”
“是,”七言靜靜看了一眼椅上人的背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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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硯沒有回來。這已是第二日晌午了。
九凌靜靜站在王府的通道上,道旁芳草泛著幽幽的香氣。夕桓洛最近似乎很忙,倒是沒怎麼看到。
習硯這小子越來越古怪了。
迎面擦過一個急急忙忙的淡黃衣衫的侍女,九凌微微轉頭,聲音不溫不淡,“等一下。”
十六七歲的姑娘轉過頭,待看清身後的人,臉蛋兒微紅,聲音有些糯軟,“公子?”
“有沒有看見我的那個侍衛。”
“啊?”侍女有些恍神,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姐妹們常偷偷看的公子是在問他身邊那個冷冰冰的侍衛,慌忙答道,“沒……昨晚他和公子出去之後,並沒有看到他回來。”
“哦。”九凌若有若無的應了一聲,“你去吧。”
“呃……是。”淡黃色衣衫又急急忙忙飄出去。九凌淡笑。這倒十個傻得可愛的女子。
習硯這小子,究竟去處理什麼私事?
由來只有自己踢人走的九凌有些不快,往日把這小子挪個地兒,他時不時跑回來,這次還沒讓他走人,他倒是一聲不吭,跑的挺乾脆。
什麼私事讓冰山也有這種情況?不像是老頭子那邊的。九凌站在原地撐著下巴,對冰山的私事產生了無限好奇。
難不成感情上的私事?
不太可能。她緩緩搖了搖頭。平日裡對這個面癱臉雖然瞭解不多,但起碼知道這點是完全不可能。
平日對這小子觀察太少了。九凌死心甩了甩頭,算了。反正也不怎麼上心的人。
沿著通道,大袖飄飄,九凌朝著自己的小院走去。
思緒中卻冷不丁的冒出些場景。
“‘神生’是何物?”
“沒有什麼,只是偶有一次聽人提起這東西。”
花燈會那晚上,她與洛嘉的話,並未避忌習硯。
那人趕上她時,臉色雖然一如既往的沉默,卻隱隱透出某種決然。她這才憶起,是帶了點悲涼的味道。她自認為自己也算心思細膩,倒不曾想,對這麼反常的情況忽略至此。
這人,平常看著不怎麼聰明,這次倒是難得的靠著幾句話就知道了整個因果。
九凌停下腳步,隱隱有了種想要長笑的衝動,拂袖如風般掠過長廊赴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