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青的眼突而閃過泓瀾,轉眼即逝。微微偏首望向亭中,只見鬱鬱蔥蔥,似是不經意間提起,“登基之後,慕王會放安乾平安而去麼?”他轉首又對上愕然的人,嘆了口氣,“漣青實在無法安心。”
然而一向儒弱的太子安乾卻大笑起來,一掃往日的優柔,“得友如此,夫復何求?漣青,假若我死了,就請你為我招魂吧。”
詫異的表情浮上儒士的臉,“安乾,你……?”
“我並不是糊塗人,漣青,”清雋的人坐下,臉上帶著舒緩的笑意,“慕宗,他不會放我自由,或許,殺戮是唯一讓人安心的方式。”
“無論怎樣,曾經站在儲君一位上的我,不管有無野心,即使不被繼位者懷疑避忌,也會被其他有心之人利用。可是,你看,漣青,”男子伸出雙手,有些自嘲,“我的雙手除了作畫書寫,別無他能。而我的心智,不足以讓我避開紛爭。終究是一樣的下場啊。”
憐憫的表情浮上青衣男子的臉,側臉避開夕桓翎的表情,漣青的神情似乎有些難受,像是剋制著極大的情緒,他問,“那麼,你為什麼不做一點努力呢?或許並未到絕境。”
褪去自諷之色的年輕男子笑道,“我不夠聰明。即使傷透腦筋,終究算計不過他人。”
恢復一派平靜的儒士眼神裡帶了令人安定的力量,裂開一抹如湖面破冰的笑容,“安乾,你合該縱情于山水,追逐春花秋月,行走歲月流光。合該拍欄走馬,細雨遊吟,把酒笑青天。合該閒看落花流水,作觀雲捲雲舒,泛舟五湖四海,合該……”撫了撫額,青衣的人閉眼淡笑,“我不知如何說。”
“你合該是個自由的人,安乾。”他倏忽睜眼,表情難辨真假,“困在這裡埋於黑暗的,不是你。”
夕桓翎沉默,似陷入了某種迷境一般懵懵,靜靜任對方煙霧一樣的話語飄在心間。
“這世上有多少風景你未看過?大漠黃沙,碧海藍天,青山幽澗……求死不求生,會錯過很多。”
“我要走了。但臨走之前,”青衣的儒士壓低了聲音,“我有一個忠告。”
“安乾,帝位之爭落於誰手,尚未落定,以澤王目前按兵不動的局勢來看,三日後必有變動。我曾私下觀察過澤王,此人遠在慕王之上。”
“你還有一個機會。站在澤王一邊,以此人的度量和洞察,將來放你離開或未可知。”
最後微微直了直身體,青衣的人轉身,然而身後之人看不到的臉上卻揚起高深莫測的表情,聲線有些愴然,“安乾,保重。”
“漣青……”身後傳來遲疑的聲音,青衣的人恍若未聞,走的毫不遲疑。
“我似乎有些看不懂你了……”疑惑的最後一絲聲線傳入漣青的耳裡,青衣的人悠忽高深的一笑。
你確實從未懂我啊,安乾。
將來慕王跌落塵埃之際,由你來推他最後一把,想必是最完美的結局。或許以你的良善,是不會做出如此傷人的事,可是當面對自己渴望的東西,你還能如此甘心的隱藏自己的私慾麼?
人都是有黑暗的。為了自由,相信你心中的魔鬼也會破籠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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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惡趣味
“鬱離帶旋部已隨主上回海域,而我會於三日後啟程回去向陛下作個交代。”落座於上首的青衣儒士道。
在座除旋部已走,其餘首腦齊齊聚首。
竹施皺了皺眉,似有些不甘心,“真要夕氏繼續坐擁江山?主上究竟在想什麼?”
漣青微微沉吟,神情鄭重,似有覺察,“據鬱離所說,泰半是因為西綏侯對主上使了見不得人的手段,主上因此盛怒,要慕容千鈞和莫克互咬對方。但恐怕原因尚不止這些,以主上的性格,有仇必報,但絕不會因此亂了大局。這樣安排,勢必有什麼打算。”食指輕叩桌面,想了想,漣青又續道,“還有凌海閣一事,我許久想不通透。主上做事看上去通通都沒有緣由甚是隨性,但每每到後來才知步步為營。留著這樣一個敵手存在,居然能忍下這批人對自己的屢屢暗算,獨孤家的少主,越來越難捉摸了。”
眾人皆有默契的頷首贊同。
一直沉默站於漣青身側的舒衍卻出乎意料的開口了,“主上留了很多未完之業,看起來並不像一去不歸。”畢竟跟了獨孤九凌一段時間,平素沉默仔細的人對這個心思深沉的主子多少有了些瞭解。
正支著頭百無聊賴的扇宓聞言,一扭眉,“既然要回去,主上為什麼不一次解決之後再走?這樣拖著形勢越來越不利,跟半途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