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後悔沒有補一句:上午拒不接待。
開啟門,她正從樓梯走上來,聽到開門聲,她抬起頭對我一笑,唇紅齒白,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股天真,此時正微微眯著笑,清麗可人。我心裡還帶著的一點不快全消失了,人長得美真好啊,不是,還有,青春真好啊。
很顯然她對我亦有好感,粗粗看了一下房子就說:“我願意住這兒,行嗎?”我把租住合同給她看,好感歸好感,醜話還是得說在前頭。
她笑起來:“我在中介公司看到啦,挺好的啊。可是,如果我哥哥來,可不可以?”我也笑:“不要緊,如果真有男性朋友來玩,事先跟我說一聲就行了,不過,最好別在客廳呆太久。”要不然我出出入入多麻煩。
她連忙點頭,然後說:“我今天下午還是明天早上搬進來?”我嚇一跳,連忙說:“下午,下午,早上我要睡覺。”她看一眼我的睡袍,捂著嘴一下子笑起來,說了一句:“我記得了,週末早上我不會吵到你。”我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下午她來的時候一個人搬上來三件大行李,我探頭看門外,沒有人幫忙,有點奇怪,她看見我張望,不好意思地說:“我哥哥要上班,反正東西也不多。”我點點頭,想退回房裡,卻看到其中一個行李箱上的標籤,一怔:“你不是本地人?”她笑著點了一下標籤:“是啊,我從這裡來。”我心裡一動,想問什麼,卻沒有問,轉身回房。
當晚程天恩要請我吃飯,我婉拒,招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太過親密就不是我的準則,雖然她看上去十分可愛。
可是她馬上又說:“那我們各吃各的?我不曉得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地方,而且你也沒開伙,如果不介意,帶我去一個好地方好不好?”
我再次承認我對她有好感,要我接受一個我原不打算接受的要求,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帶她去一家麵館。這一家的過橋米線做得特別好,15元一碗,是我吃到過的極品——自然,我沒有到雲南現場試吃。程天恩驚喜交加,尖叫一聲:“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麵?”我一笑置之,因為我喜歡吃麵,可不是因為你喜歡吃。她埋頭苦吃,晶瑩的汗珠一下子沁出鼻尖,襯著晶瑩的面板,十分好看。
一口氣吃完半碗,她才停了停,不好意思地對我笑:“我們那邊沒有這麼好吃的過橋米線。”
我想了想:“你們那裡,哦,我記得你們的市長姓夏,是我們這裡調過去的。”
她點了點頭:“是啊是啊。”低頭吃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說:“前陣子鬧了好大事,他兒子抓起來坐牢了。”
我低下頭,嚥了一口口水,放鬆忽然緊繃的臉,想了想問:“為什麼?”
她不在意地搖搖頭:“不太清楚啊,大概是貪汙什麼的吧。”
心裡好象有一點東西慢慢塌下來,胃變得滿滿的,喉嚨很緊,咽不下東西。就象,就象羅見被捕的時候,我心裡苦笑,羅見被捕根本是一早便看得到的事情,可是夏為春,怎麼會!
我坐在床上開啟電腦,怔怔地望著那個命名為“舊”的資料夾,那裡面的東西幾百次想刪掉,可是刪掉了過了幾天又從回收站還原,換了好幾次電腦,每次都仍然不依不饒地整本轉到新電腦,雖然從來都沒有開啟過,可是它靜靜地在每一臺電腦裡佔著一個位置,不動聲色。
我移動滑鼠,開啟OE,寫了一行字:“終於得到他的訊息,他和小見,在一起。”點一下“傳送”,看它發出去,再看一眼“舊”,關上電腦。
然後拿起電話,熟極而流的號碼撥出去,過一會兒,一個女聲親切地響起來:“對不起,您呼叫的號碼不在服務區內。”我氣惱地掛上,死陸鵬。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陸鵬,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夏為春。而這兩個人,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相濡以沫,可是,我想,時間是可怕的魔鬼,它偷走了太多的東西,一切都不再是從前,我們都不再是從前的少年。
也許,除了陸鵬。
我躺在床上,月光如水瀉進來,窗外深黑如幕,卻彷彿有柳樹在輕輕搖盪,小小的我坐在樹上戰戰兢兢,陸鵬和夏為春在樹底下哈哈大笑,一邊伸出手:“一一,不要怕,慢慢下來,我們會拉住你的,不要怕,不要怕。”
我的眼中,一切都不再清晰。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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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走進辦公室,葉華已經坐在電腦面前聚精會神地看著什麼,我放下包去倒開水,說:“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