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除了國事戰事,可曾把你放在心上一時半刻?”眉眉提起這個,更是怒火萬丈。
“他雖戎馬倥傯,卻也不是那等無情之人。”洛兒想起岳飛待她的種種好處,心不由得軟了。
“好,就算這篇揭過。但那件事不是你一個人做的,他怎的問也不問清楚?為個不相干的仇人與你生分?”眉眉依舊怒氣難消。
洛兒愣了一下,心頭溫澀:“是我先承認的,不能把你們都說出來。而且,他,”她乾澀的眼眶又微微溼潤,“他說的沒錯,那人是君主,代表著朝廷,官員們本就不是一心,當日若有個萬一,亡國之禍就在眼前,必使百姓流離失所,,又不知有多少家庭被拆散……”
眉眉聽著她檢討自己的錯誤,終是深深地嘆口氣,打斷道:“洛洛,你聰明一世,怎地這個時候糊塗了?”洛兒愕然地看著她:“我怎麼糊塗了,他那個人,就是個只知道國事戰事的木頭疙瘩!”眉眉抿唇一笑:“你真以為他生氣只為這個麼?”洛兒疑惑地搖頭:“難道還有旁的?”眉眉解說道:“他對朝廷的心怎麼樣咱們就不說了,明擺著地事。但是他對你的心也不差毫分哪!你既知道當日千鈞一髮的兇險,就該知道若有個萬一,這亡國的罵名,不是你一個弱女子能擔得起的。”
洛兒愣愣地聽著她繼續說道:“第二,他跟咱們是不一樣的人,咱們讀的是什麼書,接受的是什麼教育,他決不會認為弒君是對的,哪怕這個君主真的很壞很不合格,頂了天能起廢立的心就算是好的。第三,他在心裡早已視你為妻子,所以,他的想法只會是,你做的跟他做的沒甚麼分別。第四,也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這一大半氣,不是因為你做下那件事,而是因為待他的情分為他雪恨才做下的,你想想,岳飛這樣的一個人,認識到這一切的起因是他,又該是怎樣的震撼。”
眉眉說完這些,端起茶來一飲而盡,洛兒如夢方醒,難怪他問的最後一句話便是“你跟我說實話,難道一大半不是因為我?”洛兒答是,他眼中的痛苦、失望、憤怒顯而易見地交織在一起,原來,他氣的不只是她,還有他自己。
洛兒低下頭,指尖摩梭著一粒棋子,目光中露出深深的迷惘:“是我不好,沒想到這些。”眉眉方才故作生氣不過是為了點醒她,如今聽她這樣講,反倒是真的生氣:“你有什麼不好,有人要害你的丈夫孩子,你出手反擊有什麼不對,你最大的不對便是什麼都不告訴他!他是你孩子的爹,是你一生依靠的良人,你以為你不說,他便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將來知道了,他才會更氣你,氣你瞞著他將一切都一個承擔下來,更會自責,自責沒有做到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
眉眉說的許多,洛兒亦不抬頭,末了眉眉橫了她一眼:“宮門落鑰前我已經遣晚秋去驛館等岳飛了,你不說,我替你說!”洛兒猛地站起身來,驚道:“眉眉,你怎麼能擅自做主!”眉眉眼睛一瞪:“你素日的爽利都到哪兒去了,他越晚知道,自責越多。我本不知道你們吵架,如今看來是晚秋去的正好!”
洛兒不得不承認眉眉說的對,想到岳飛知曉整件事後該是怎樣心痛怎樣震驚,不免坐立難安。眉眉見她如此,起身拿出一塊令牌遞給她:“北邊側門是我的心腹,你拿著這塊牌子出宮去見他吧。”洛兒接過,在出門的瞬間,停住腳步:“眉眉,該整肅六宮了。”眉眉臉上閃過一絲凜冽之意:“竟在我眼皮子底下鬧出這等事來,是該好生整肅。”洛兒走後,眉眉只說大長公主歇在自己宮裡,其他人回去,只命初夏進去伺候,又將幾個心腹掌事宮女叫來,吩咐六宮事宜。
洛兒換了官宦女子的裝束,悄悄來到驛館,正愁無法進去,恰好見岳飛送晚秋出來,一見她,晚秋自帶了侍衛回宮,又命兩個侍衛留下等著洛兒。岳飛深深看她一眼,眼中是無法掩飾的痛惜,洛兒心裡一酸,險些當著人掉下淚來,忙低了頭跟他進去,接著側身的時候擦去淚珠。
到了岳飛房中,洛兒默然半晌,猶猶豫豫地問道:“你還生氣麼?”岳飛冷不丁地抱住她,勒得緊緊的,聲音顫抖:“生氣。”洛兒頓時身子一僵,卻聽他又道:“可是原諒你了。”她不禁眼眶溫熱,淚悄悄地打溼他衣衫。
【建炎三年夏五月,帝正位大統,任岳飛為江西鎮撫使,八日平洞庭楊么,繳船無數。
六月,飛轉戰兩湖,餘寇盡平。
次年夏,收復襄漢,隨、鄧之戰,獲俘萬餘,馬三千餘匹,斬殺兀朮駙馬夏金吾。
監國端和大長公主慧眼識人,提用劉琦、韓世忠、吳玠等諸將統兵,各守一方。
帝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