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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草葉荊棘劃得血淋淋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樹枝颳得活像個叫花子,各處的傷口都被汗漬著,火燒火燎的疼。

幸好,這林子裡還沒什麼大型野獸,只偶爾有山鳥撲稜稜的飛起,嚇得顏丹璧又出一身冷汗。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容易看到了一片若明若暗的燈火,她頓覺全身一陣興奮,顧不得勞乏疼痛,一顛一顛的衝出樹林,直向著那燈火處跑,才跑了沒幾步,忽然覺得不對,連忙一個驢打滾臥倒在草叢中,眯著眼細細一瞧,心裡頓時拔涼拔涼的——只見那火龍一般的松油火把之下,那一眼望不到邊的營帳前,一道道花布條子正迎風招展,花布條子,乃是生番的番旗……這麼說來,雲墨國的部隊已經退得遠了……

而她,怕是陷在生番的陣營裡了。

顏丹璧摸了摸腰裡的金子,腦門上不由得立即冒出了一層熱汗。

正在進退維谷、左右為難的時候,忽然發覺旁邊有人。

顏丹璧一抖,顫巍巍的扭過頭去,便見一個灰糊糊的身影正趴在自己身側三寸開外,半截身子隱在一株山茶樹影裡,身上穿著一件紅黑兩色的騎兵裝,正聚精會神的望著前方生番們的大營。朗朗的月色中,那人的臉上似乎多處破皮。

他他他,他不正是中午時自己救得那個小兵麼?顏丹璧頓時張大了嘴巴。

小兵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慢慢的回過頭來,一雙寒潭般的眸子淡淡的打量著她。

顏丹璧呆了一呆,一時有些不確定起來,中午時她只忙著救人和鑑定金子,也沒甚在意那小兵的長相,只記得穿騎兵服,灰頭土臉,臉上有疤,似乎十分普通來著。而如今與身邊這人一對望,瞧著這樣一雙不露聲色的眼睛,她又有點猶疑起來。

兩個人就這樣在月色中互相打量了一番,最後,是那人先收回了目光,面無表情的轉過了頭。

顏丹璧在此時遇到自己部隊的兵,按理說該比較歡喜才對,但由於那塊金子的存在,她反倒多了一層憂慮。

不過看那人神色平靜,也許還沒發現丟了東西。更或者他已經想到了逃出重圍的方法。想到此處,顏丹璧只好橫下一條心來與對方套套近乎。

“唔,這位兄臺貴姓,敢問可是騎兵營的?看起來似乎有些面熟——”皎潔的月光下,顏丹璧趴在地上衝對方一拱手,指指他的衣服率先開口道。

對方聞言又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只是眼神微微動了動,半晌下巴點了點,算是回答,臉便又轉向了生番的陣營。

“啊,原來是隔壁營裡的兄弟,我說怎麼看你這麼面善呢,呵呵呵。敢情你也是跑錯道的?——我便是跑偏了,在樹林裡藏了半日,竟找不到大部隊了……”顏丹璧抓抓腦袋笑道。

那人不語,月色下,唯有嘴角欲言又止的動了動。

顏丹璧見對方不答,便以為他是個靦腆之人,不介意的自己接下去道:“依我說咱們大將軍退得也忒快了些,我原算計著頂多丟了龍穴山口也就罷了,想不到如今連這裡也丟了,這塊地兒都到風陵渡了吧,嘖嘖,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咱們兩個這兩日怕是下不了山了,這四周都是生番。這林子裡外怕就咱們兩個活人了……”

邊說邊搖頭嘆息,忽然發現那人又轉過頭來望了她一眼,恰逢一片薄雲飄過來遮住了月亮,那人的神色也看不甚清楚,顏丹璧嗟吁長嘆了一聲,見對方還是無話。她便接著抱怨了一陣這熱死人的鬼天氣,兼抱怨到了首領大將軍頭上,說他想是糊塗了,一場仗打了幾個月也沒見一絲訊息,天天兒的叫大家跑來跑去的,腿都要跑折了……最後總結大意道:“還是古語說的對,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喲”

說完話一扭頭,卻正對上了樹影中的兩道灼灼目光,顏丹璧嚇了一跳,遲疑的道:“那個,兄臺?”那人被叫,收回目光望了望地面,忽然展顏一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緩緩問:“你,叫什麼名字?”

顏丹璧一時愣怔,不自覺的磕巴了一下道:“我……我是顏丹……”

顏丹,是她在軍隊用的男名……也算半個真名了,顏丹璧說完又十分後悔。

那人聽完倒不在意,又笑了一下,目光在她臉上掃了掃,便點點頭又不說話了。顏丹璧心懷鬼胎,不由得也閉了嘴。

兩個人這樣沉默著在草叢裡又趴了兩盞茶的功夫,顏丹璧覺得這人看起來一副胸有成竹的鎮定,似乎已經找到了脫身之法,便決定今晚冒險先跟著他。

月色忽明忽暗,空氣悶熱,一絲風也沒有。顏丹璧心神不定的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