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比被陌生人討厭要糟糕十倍。
到了第三日上,顏丹璧實在受不了衛塬的黑臉色,以及遲遲沒有準確的訊息帶來的恐慌的壓迫。
倔強又任性的她又一次不告而別,誰也沒帶,隻身走了!
其實促使她走的原因還有一個:那便是衛塬每次聽了派出的人帶回來的訊息,都是眉頭更加緊皺,面色更加漆黑——衛塬是不會為萬延年的事這等憂慮的,能讓他這樣焦躁不安,面色難看的,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宸小王爺有麻煩,而且麻煩還不小。
顏丹璧想,既然宸小王爺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遇到大麻煩的,而自己又實在是個廢物,既沒有辦法幫他也無以為報,唯一能做的便是去陪著他,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到時候若能替他擋箭,償還他的人情就更好了。
抱著這樣自暴自棄的想法,她離開衙門,買車南下,直奔宸小王爺這次大戰的戰場——翼州城而去。
路上因為怕被衛塬追上,一度催促駕車的人快馬加鞭,不停歇的趕路,翼州和洪湘其實只隔了一座山,顏丹璧從中午跑到半夜時分,便已經望見了燈火通明、逶迤幾十裡地的軍營。
越走近越聽得前方鼓聲震天號角長鳴,人喊馬嘶的聲音震顫耳膜,看起來兩軍正在交手,這種情景於顏丹璧來說是甚熟悉的,平生番的日子已經將她訓練的見到軍營就有種歸家的親切感。而現在,大概是受了委屈的緣故,亦或是因為前方的軍營中有宸小王爺,這種親切感加劇的讓顏丹璧幾乎急不可耐的要闖進那一片燈火通明中。
然而在宸小王爺手下混過的她也知道,宸小王爺治軍雖然別具一格,但絕不是散漫無紀律,她如今一個閒雜人等,想進軍營還得走正常程式。
因此,她到了大營外遠遠的便站住了。
巡營的小兵很快就發現了她,便有兩個持械走上來盤問。顏丹璧報了姓名,又說明了來意,兩個小兵自是沒見過她,俱是狐疑的打量著她,末了一個便去通報,一個原地看守著她。
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一個年輕的將領迅疾的出來,原來是她在洪湘時隨身帶著上過街的趙起,趙起雪白的衫袖和鎧甲上帶著些暗淡的血跡,過來躬身施禮,微微訝異的打量著顏丹璧問:“顏姑娘?你一個人來的?王爺還在陣前,他可知道你來?——這樣……姑娘隨我來吧”
趙起大略的問了問緣由,說:“萬公子身負重傷,還有蘇姑娘現下一併在這裡,我帶顏姑娘先去他們營帳裡歇一歇,王爺還在陣前,待他下來我再稟告”一邊說著一邊帶顏丹璧穿過一排排的營帳,來到一座尖頂大帳前,說:“萬公子在裡面養傷,姑娘去見他一見吧”,說著便彎腰施了一禮留下兩個兵士忙忙的離開了。
什麼?!已經救回來了?顏丹璧一路上被馬車顛的腦子都散了,此時聽了這訊息遲鈍的幾乎忘了歡喜,猶疑著掀開大帳的簾子彎腰進來,果然見明亮的燭光下,地上的矮榻上半坐半臥著一個人。
頭纏繃帶,面色蒼白,不是萬延年卻是哪個?
顏丹璧走近前來,見萬延年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看起來受傷不輕,雙眼輕輕的合著,應該是睡著了,挺秀的五官漂亮依舊,只是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顏丹璧忽然想起了那封書簡和小指,心裡一驚,便忙去看萬延年的手,右手好好的——又去摸暗處的左手,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手指都在,唯獨摸到小指的時候,摸到了一圈繃帶,顏丹璧心裡頓時一沉,將這隻手舉起來湊到燈下細看:裹得嚴嚴實實的繃帶上血跡猶存,果然是被人害了了麼?
想到萬延年在賊人手裡可能遭的罪,顏丹璧替他心疼的不行,簡直不敢再看那小指一眼,連忙又小心的放進被窩裡——這個時候,萬延年卻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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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延年有些恍惚的睜開眼來,看見了顏丹璧,先是驚訝的眯了眯眼睛,待到確認是她的時候,神情呆了一呆,隨即便試圖做出平日那種輕鬆又不著調的微笑,然而一笑便牽動了臉頰上的傷,反疼的一咧嘴。
“顏—弟——”萬延年嗓子也啞了,說了這兩個字就已經十分費力,往下還想說什麼,卻是發不出聲兒來,只是一雙狹長的眼眸中波光流轉,少有的不帶嬉笑之色的望了顏丹璧一會兒。這方又咳嗽著欲坐起身來。
顏丹璧忙拿起桌上的碗,看到碗裡還有半碗水,便端給萬延年喝。
一邊說:“萬兄你不要動了,嗓子也啞了,也不要說話了,事情我都已經聽說了,快躺下養傷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