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沒穿襪子,一截腳踝露在外面,整個人看起來好像很久沒洗過澡的男人,乾癟癟的。
但是,雖然他已經比從前老去太多,溫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站在這裡的男人,正是她失蹤了十幾年的父親。
眼睛定定的看著他,複雜的情緒,淹沒了整個胸腔。
而他,顯然也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女兒,縱然十幾年不見,她已經長大,變了太多,可是,畢竟一起生活過十三年,他看著她一點一點長大,就算再大的變化,真的見到了,總會立即有那麼一種感覺,是跟長相無關的。
溫暖覺得憤恨,諷刺,自嘲,看著他,一面覺得自己就不該來這裡,一面覺得,這個人總是她的父親,可是就因為是她的父親,他的拋棄,越發的讓溫暖覺得憤怒,於是,對他也絕對沒有對長輩的尊重,只是審視著,彆扭著,倔強的挺在那裡。
如果沒有別人在場,恐怕他們仍舊會這樣沉默著許久。
但是,背後的兩個人已經忍不住了。
他們就是剛剛那個男人口中,被欠了錢的兩個人,劉昌和劉勻。
“溫老頭,我把你那個值錢的女兒帶來了,怎麼樣,不感謝我們幫你們父女相認啊。”劉昌說。
“是啊,現在我們也算是你的恩人了,對恩人不能那麼爛,還不還錢,劉勻接上嘴說。
溫程澤從恍惚中過度出來,看著溫暖,手緩緩的放下。
那個跟他爭吵的四十歲男人詫異的看著溫暖。
似乎沒想到,這個一直醉醺醺,嘴裡從來沒一句正經話的老頭子,竟然真的是有老婆有女兒的,至少是曾經有。
他看著溫暖,整個人都好像是一隻幾個月沒出過飯,剛剛從冬眠中甦醒的北極熊,乾癟的站在那裡,耷拉的身體好像是布袋子一樣,沒了精神。
溫暖定在那裡,目光定在他身上,卻是對背後的兩個人說話,“能讓我跟我父親單獨說幾句話嗎?至於欠錢的問題,我們應該稍後再說吧。”
他們互相看看,覺得也是正常的,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於是悄然離開了。
空地上只剩下兩個人,她看著自己的父親,本來該是她尊敬的長輩,本來該是疼愛她的親人,都說父親是座山,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在背後挺立著,然而,面前的男人,一雙眼睛似乎永遠寫著醉意,身上,臉上,無不是狼狽。
溫暖說,“爸,我是溫暖。”
溫程澤哦了聲,然後,在耳邊一直撓著,樣子緊張不安又尷尬。
“你……你怎麼來了……你,你還好吧,呵呵,一定早就工作了吧,工作怎麼樣?你媽媽,你媽媽還好吧?”
溫暖皺眉,看著他,“你不知道嗎?我媽媽六年前,已經空難去世了。”
他整個人更愣在了那裡,臉上的驚異不是能裝出來的。
溫暖絲毫不懷疑,他愛著媽媽,因為如果不是愛的那麼深,不會為她痴狂為她癲。
所以,此時,他該是傷心的吧,傷心的忘乎所以,所以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去世了?六年前?”
溫暖說,“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難道你離開後,就從來不知道關注一下我們嗎?”
他看著溫暖,低下頭去,“我……我……她去世前,有說過什麼嗎?”
“你是說,媽媽有沒有提過你嗎?不,媽媽從來沒提起過你,你走之後,她不過回來,帶我搬了個家,離開了有你的地方,徹底忘記了你的存在,然後,我們就還是一樣生活,她繼續出差,繼續加班,繼續過自己的生活。”
溫暖此刻是惡毒的,她就是想讓溫程澤傷心難過,所以故意這樣說。
果不其然,他臉上的表情,漸漸失落,本來便沒有神采的表情,此時更加灰暗。
“是啊……她……她是這樣的人。”他抬起頭來,笑,笑的有些悽慘,但是還是笑著,“你呢?這些年過的好嗎。”
“你希望我過的好嗎?”溫暖也跟著笑,只是,他們之間談話的語氣,實在說不上是開心。
“我當然希望你好。”
“不,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如果在乎,就算是你離開了,也會去關注我的生活,可是你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你根本就不在乎。”
“我……”
“好了,我只是來看看你,看看你到底活的怎麼糟糕,怎麼糟糕到,被別人追債到我那裡,我只是很奇怪,你到底是怎麼生活的,怎麼你在的時候,只知道發脾氣和打我,你離開後,卻仍舊要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