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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親悲傷憤懣,情緒低迷,就是因為她猜到了真相。而那真相恰是母親最害怕、最心痛的?

蘇揚傷心且疲勞至極,不願再深想,只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李昂在次日清晨搭乘飛機回北京。

一週後,女兒出暖箱。蘇揚第一次把這親生骨肉抱在懷中,內心震顫,激動得無法自已。

這小小的嬰孩,比她想象的還要柔弱嬌小得多。面板紅紅的,手和腳都又細又瘦,眼睛又大又亮。蘇揚含淚看著女兒,從她稚嫩的臉上,依稀辨別出所愛之人的相貌特徵,心中感慨萬千。她終是完成這樁大事,在這世間獲得與他聯結的證明。她由此便與他有了血脈。這是比任何海誓山盟、鑽戒婚房,甚至法律文書都更具力量的愛的證明。

只是代價太大,太大了。

生活不允許蘇揚沉沉浸在悲傷之中。家中後續瑣事繁多,一切重擔如今都要靠她獨自扛起。

連續數月,蘇揚為各種瑣事奔忙。照顧孩子、安家,一切都要她獨自承擔。

每天夜裡躺到床上,她都在黑暗中哭泣,悄無聲息。想起過往種種,想起尋不到蹤跡的祉明,想起再也見不到的母親……每一件往事都讓她心碎。

唯有身邊酣睡的嬰孩讓她獲得些許慰藉。

女兒一天天大起來,蘇揚給她取名米多。

這是母親曾經開玩笑提過的名字,意為“錢多”。當時蘇揚笑斥母親財迷、拜金,心中不以為意。而如今,思來想去,這是她唯一可記起的母親的提議,即便覺得有些可笑,仍然採用,當作對母親的一絲緬懷。

李昂曾打來電話問好,蘇揚只說一切已安排妥當,讓他勿再掛心。

李昂還說,回國之後,想接蘇揚母女去北京。

蘇揚一怔,不知他所謂何意。

李昂說:“你獨自一人帶著嬰兒如何生活?你母親讓我照顧你,我答應了她,這便是我的責任。”

這不是你的責任。蘇揚不想與他在電話中討論,只是含糊其辭,說會考慮。

通話當晚,蘇揚換掉手機號碼。

她在網路日誌上留下一段話:

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愛,只剩憐憫。所以,讓我們停止觀看彼此的傷口和恥辱,讓我們彼此遺忘。謝謝你曾經愛我。

揹負不起更多的內疚與虧欠。她下定決心,從此消失。

我曾以為自己是不怕死的。而現在,此刻,我清晰地體會到死亡的恐懼。曾經我也害怕失去自由,害怕虛弱,但我從未親歷過如此的恐懼,這所有的恐怖一齊朝我撲來。在這狹窄的空間裡,我在這困境中,在這黑暗中,虛弱地、疼痛地等待死亡。

我承認,現在我是害怕的。

寫下這一切,並非要你難過,而是希望你堅強。最糟的我已經經歷過了,等這一切過去,世間再無任何事情可以讓我畏懼。

現在,我還活著。我想著你,閉上眼睛,我就能看到你,蘇揚。

祉明還是杳無音訊。她並沒有放棄尋找,每隔一段時間,會再次撥打那個號碼,對方始終是關機。然後終於有一天,成了空號。沒有人知道他的訊息。

當人們紛紛開始為祉明擔憂、焦急,甚至做出各種猜測的時候,她反而不急了。

她相信他的消失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而非針對她。她相信若有機會再見到他,一切都將得到償還。她知道自己還愛著他,她從來沒有停止過愛他,就好像她從來沒有被傷害過。

她只能這樣,堅持信念。在渺茫的希望中等待,在瑣碎的忙碌中前行。

放棄英國的學業後,她找了一家公司上班。公司同事中也有年齡相仿的男士追求她。二十五六歲的白領男士,陽光開朗,機智風趣,讚美她的外表與個性,邀請她吃飯、看電影。她只是禮貌地客套,冷淡地迴避,不給對方曖昧的餘地。亦有上司暗示喜歡她,說了解她生活艱辛,若有可能,希望幫她,升職加薪都是一句話的事,代價當然不用說明。做一個成功的有婦之夫的情人並不丟臉,許多年輕女孩喜歡這樣的選擇。但她在心中默默拒絕,表面卻不敢流露心跡。她不能得罪人,她需要這份工作。

生活就這樣繼續。她一直假裝自己不需要,不需要家庭,不需要丈夫,她可以獨自養大女兒,除了上帝恩賜的這個小人兒,她誰都不需要。可現在她清楚,她是需要他的,他的離開對她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她沒有丈夫,她的孩子沒有父親,所以她才這般艱難,這般任人欺凌。

工作難以繼續,她重新寫履歷,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