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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出崔莞的心思一般,勻子含笑搖了搖頭,移目看向眾人,開口言道:“老朽入稷下已四十有七年,蒙世人厚愛,任學宮祭酒也有一十九載,老朽時常深夜靜思,而今之世,比及古來,是盛還是衰?若為盛,因何學宮年年開講,得以入門者卻是日漸稀少?若衰,又當如何重振諸子百家,為世人傳下聖人哲禮?”

說著說著,他又將目光移回崔莞身上,繼續言道:“時至今日,老朽方明兮,過往苦思,不過是一葉障目。”

話畢,勻子向眾人愧道:“昔日,老朽早已明瞭這番道理,非但是老朽,想必諸位心中甚明者亦不在少數,可卻無人敢提及,因何之故?皆為名也,老朽亦然。而今受小友一席話,方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

“老朽,愧矣。”

勻子素來不是多言之人,能當眾說出這番話,已是十分難得,他歇了幾口氣,沉啞的聲音朗朗而起:“故而,老朽決心,復學宮之始,今日起,但凡心向稷下者,均可入門,來去皆隨心,進出無阻攔,稷下之魂,仍存世間!”

勻子之聲,遠遠傳開。

“稷下之魂,仍存世間!”崔莞揚聲附和,再度抬起雙手,舉至前額,向勻子,向稷下學宮,深深一揖。

非但是崔莞,在場的學子儒生,均與她一般,大聲附和,同時躬身向著以往心目中可望不可即的稷下學宮,莊重的行了一禮。

勻子眼中流露出一絲欣慰之色,他捂嘴咳了幾聲,正欲再言,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陡然打破了著安靜肅穆的氣氛。

一道道含慍的目光遽然射向那抹越奔越近的人影。

“衛臨?”

看清來人的剎那,崔莞不禁輕撥出聲,好在此時眾人的心思均放在急急奔來的衛臨身上,並未有人察覺。

衛臨奔到崔莞身前莫約十步之處,這才發覺似乎有些不對勁,他止住腳步,緩了緩急促的氣息,慢慢走到石階下,一抬眼,便看見了勻子與那三名中年學士。

“小人見過勻公,見過諸位學士。”身為秦四郎的貼身護衛,衛臨曾隨秦四郎一同拜訪過勻子,自是認得這位天下第一賢士。

“不必多禮。”勻子點頭,他雖不認得衛臨這麼一個小小的護衛,卻是知曉他衣襟旁那枚顯眼的徽紋,“不知秦尚小友,今日因何缺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諸子臺上動天下(上)

“郎君久病未愈,無法親聆勻公教誨,特命小的前來告罪。”衛臨垂首,沉聲應道。

聞言,勻子嘆了一聲,而後道:“無妨。”語氣中透出一絲惋惜之意。

秦四郎的帖子,是他親手所寫,足以見得這位天下第一賢士對秦四郎頗為看重,讚賞。

本該傳完話便退下的衛臨,仍舊站在原處,他自袖中取出一封柬書,雙手呈至頭頂之上,道:“除此之外,小的仍奉郎君之命,送來薦帖一封。”

勻子掃了一眼衛臨手中的柬書,對身旁那名方臉的中年學士輕輕頷首。那名中年學士便走下石階,接過了衛臨手中的柬書,返回勻子身旁。

隨著勻子開啟柬書,衛臨也張口說道:“郎君有言,雍城崔挽,才識出眾,高情遠致,可入稷下也,特為其薦名。”

衛臨的聲音不似崔莞,略顯渾厚,又因他善武,內勁充沛,出言時即便刻意壓低聲,亦比崔莞傳得廣。故而,幾乎所有人都知曉了,崔莞並非無帖無薦之人。

即便方才勻子曾言,日後稷下之門盡敞,往來無阻,但到底是剛剛出口,即便令人心潮澎湃,卻未有幾分震撼。可崔莞一事不同,且不說一切皆因此事而起,自崔莞被阻門外,與中年學士的問答,又瀟灑自在的踏下青雲階,朗朗道出那番驚世之言,林林種種,已然撼動了眾人的心。

而今衛臨的一番話,讓在場之人皆明,眼前這挺立如松竹的少年,果然不是無德無識之人。

除此外,柬書的出現,更是讓崔莞得以名正言順的踏入稷下學宮,若有朝一日,她躍然成名,史書上留下的也定是輝煌一筆,而非以詭辯強入學宮的汙痕。

勻子覽過柬書,而後遞給身旁的方臉中年學士,撫須頷首,低啞的聲音緩緩傳開,“崔挽,可入學宮。”

這便是承認了秦四郎柬書,若稷下學宮的規矩未改,憑藉此言,崔莞甚至可免去稽核考查,徑直登上諸子臺。

即便此時人人得以進出,可在眾人眼中,也為天大的殊榮也!

崔莞牙關緊咬,強忍下眼底噴湧的澀意,抬手向勻子行了一禮,“挽,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