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次,對他而言,也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藉此精心謀劃一番,便可在劉冀,秦尚,蕭氏之間埋下嫌隙,同時亦能令崔莞徹底對秦尚斷情,死心。
劉珩不知崔莞上一世所歷,按己所見,便將崔莞的推拒,全然視為是對秦尚生情之故。
因而,一封密信,誘出一場夜下一箭雙鵰的襲殺。
王樊設宴,為避嫌,太子未出席,可一張易容皮膜,又有誰知來人究竟是裴清還是劉珩?若不是陸嵐一場宴中謀劃,想必崔莞也難以發覺其中的蹊蹺。
離開王氏府邸後,他與崔莞分道揚鑣,又尋到裴清,棄了皮膜與裴氏的車馬,隨後便一路沿著痕跡追向覆舟山。
此次行事,墨十八並不知情,不過事前曾接到耿叟的密信,出事之後,引崔莞奔向鐘山的方向,便是信中所提有,要的,就是讓崔莞奔到谷崖之上。
秦尚不知四周地形,尤其是這座谷崖,常年籠於雲霧之中,短時間內難以探清,然而對劉珩而言,則不然。
墨衛本就隱於鐘山山脈之中,多年的探查,早就令其瞭若指掌,這座谷崖看似兇險,卻並不算高,且崖下蔓藤叢生,交結成一張細密的綠網,而綠藤之下便是一環繞覆舟的小河。
跌落谷崖,興許會傷,但絕不會死!
接下來之事,便順理成章。
交手,受傷,跳崖。
一步一步,他將所有人的心思,舉止,測算得淋漓盡致,讓崔莞以最慘烈的方式,徹底斬斷與秦尚之間的情愫。
可……
劉珩氣息粗喘,緊握的拳頭慢慢抬起,鬆開,冰涼的掌心貼在左胸上,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明明一切照他所想的那般,順利到底,為何此時卻無半分歡愉?
靜默片刻,緩緩平復起伏的心緒後,劉珩撩起衣襬,輕輕落坐在榻沿,伸手撫上那張蒼白憔悴的小臉,拭去懸在眼角下的淚珠,頓了頓,方點了她的睡穴。
看著崔莞漸漸歸於平靜的睡顏,又記起那條牢牢系在手上的寶帶,劉珩眼底漸漸染上一層如煙似霧的溫柔。
他起身取來備在矮櫃上的膏藥和布條,輕柔地為崔莞裂開的傷口上了一遍藥,又將她外露的左臂納回被中,靜坐了好一會,才悄聲離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以君心,換妾心(上)
入目是一片碧藍如洗,仿若明鏡般的天幕,一排雲鶴展翅,清脆悠揚的鳴聲迴盪在山澗,蔚藍之下,四壁環繞的山谷中,綠樹成蔭,碧草青青,銀溪蜿蜒,一簇簇五顏六色的無名野花點綴其間,觸目一片寧靜祥和之氣。
遠遠望去,東面高聳的山壁下,一棟棟半掩在繁枝茂葉間屋舍若隱若現,甚至還可目及山田間勞作的身影……
“這是……”崔莞全然未想到,在這深山之中,竟藏有一處五柳先生筆下的桃花源。
劉珩與墨衣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神態,他將手中火把交予墨衣,攏著柔荑的五指略縮緊了一些,“走罷。”
磁沉的嗓音,喚回震驚的崔莞,她飛快的斂下外洩的心緒,頷首輕應,隨他一同踏入這彷彿只存文人騷客筆墨中的畫卷。
墨衣在洞口將手中的火把,在地上溼潤的泥土中來回滾動數次,待明火熄滅後,便擱置在一旁的角落裡,與另外幾支乾燥的火把並排,卻靠後一些。
一行人沿著足下山石鋪成的簡易小道,一路行往東面山壁的屋舍,遠遠的,有眼尖的農人目睹來客,粗曠嘹亮的一嗓,聲音迴盪山谷間,透出難以言明的歡喜,愉悅。
隨著聲音漸落,看似沉靜的小村中突然湧現出一大批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身影,男女老少皆在其中,齊齊迎出村來。
“主子。”
“主子安好。”
“噫,主子面色不佳,莫非有哪裡不適?”
“老嫗,休得渾說,主子好著呢!”
“是,是,嫗失言,嫗失言。”
……
畢恭畢敬的行禮,卻又七嘴八舌攀談,崔莞怔怔的望著眼前令人驚異,卻又不覺違和的情景,她自這些人眼中,看出了對劉珩發自肺腑的尊崇,敬仰,關切……唯獨無畏懼。
從“主子”二字而言,這人農人應當知曉劉珩的身份,可為何……
“此處於主子而言,是真正能歇下心防之處。”
陣陣喧鬧中,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細細地傳入崔莞耳中,她抬眸,循聲瞥向一側的刀疤男子,卻見他正與一名老翁含笑輕語,好似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