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和一塵經一葉這樣一提,想一想倒真是這樣,一時怔住。晴雯“哎喲”一聲,道:“若是德貴妃娘娘真要怪師父,那可如何是好?師兄,你好歹幫師父在德貴妃娘娘面前說說好話。要不。我也別去蘊秀宮了,不然讓師父受德貴妃娘娘的責怪,倒是我的罪過了。”
“別呀。我不說。你們也都想不到。若你不去,枉費了姐姐的一片心,也駁了容妃娘娘的面子。你不能不去的。只是我那貴妃姐姐要怪姐姐,那也是沒辦法的,只能聽著。其實她也不能將姐姐怎麼樣。這裡還有我呢。只是你自己可得爭氣一些,在蘊秀宮裡好好當差,別給咱們這些人丟臉便好了。”
晴雯道:“到了那裡,我自然是用心做事,只是能不能做好,我自己可說不好。”
“做不做得好。也就是憑你的心。但凡你用心了,就沒有做不好的。你從前太過直率,說話不當心。往往得罪了人也不知道。以後可得注意一些,對主子恭敬一些,對小宮女們也寬和一些,對一般的有品級地位的宮人們要謙和大方一些,自然就好了。想來你已是在這上面吃過虧了。吃一塹,長一智。這倒是好處,以後你就不會犯同樣的毛病了。正因為如此,我也才放心讓你去蘊秀宮,想來姐姐也是想著這一層才讓你去的。不然,便是姐姐想不到仍薦了你,我也不會讓你去的。”
一塵笑道:“經了師父和師兄這樣的人的教誨,再沒出息的人也有出息了。”
一葉也笑道:“你這樣說,是不是羨慕一花有出息了?要不我跟師父說說,讓你也跟了去吧,免得讓你在這裡被埋汰了。”
一塵忙道:“你可別打趣我了。我死也不走的。你和師父這樣的人,尚且能安分守正,守在這慈恩堂裡過日子,我有什麼,能陪著師父和你一起住著,已是我的福氣了,我還有什麼不足的。師兄,你可再不能說這樣話了,不然,我以後就不跟你說話了,我只跟著師父,守著她便成了。”
一葉道:“我想著,咱們這幾個人,大約最終也要分開的。當初咱們四個進來,心裡也想著能一塊兒住著,能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可如今一花是要走的了。以後呢,以後可是不知道咱們還能在一起多久呢。”
一塵便道:“我不管有多久。反正我就跟著師父,她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沒有她,我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沒有師父,我這日子過得也沒意思了。”
一葉看了一眼晴雯,道:“算了,一花今日走,咱們別說這些傷心的話。這也不是生離死別,還有聚的時候。收拾好了就過去吧。”
一塵幫晴雯提了包袱,道:“師父說了,不用去辭了,只到東院去給董姑姑叩頭就好了。”
一葉道:“姐姐那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忍心看著一花離開,心裡難受,怕咱們幾個看出來罷了。她不見,一花卻不能不盡心,應該到她門前磕了頭再去吧。”
到了門外,將包袱交給小宮女,三個人一起來到妙玉的房前。一塵高聲道:“師父,一花要走了,來跟你磕頭了。”
屋子裡靜悄悄地,沒有聲音。晴雯無法,只得在門口跪了,磕了頭,道:“師父,一花走了,您自己多保重吧。”然後起來,不禁又抹淚,往外便走。
只聽屋裡妙玉忽然道:“以後都不許叫一花了。你是晴雯,切記,切記。我不是你的師父,只是一個好姐妹。你快走吧,我頭疼,就不送你了。”
晴雯淚如雨下,哽咽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您永遠都是我的師父。師父……”一時說不下去了,只站著抹淚。
甄玉垚也帶了吉祥、如意和那個小宮女一起過來了。到了妙玉的門口,道:“姐姐,玉垚要走了,姐姐可有什麼話吩咐?”
妙玉在屋子裡想著,自己這樣躲著不見人也不像樣子,只得出來了。然後對甄玉垚道:“我也沒有什麼話。你到了那裡,用心一些,替容妃娘娘分憂。容妃娘娘定不會虧待了你。說不定你家裡的事情,從此也就有了轉機。另外,晴雯以後也跟你一起做事,她心思沒有你細緻,你替她多想一些,多關照著一些,相互幫襯著。說不定將來還能幫你一把呢。”
甄玉垚答應著,向妙玉作禮辭行。
晴雯還想說什麼,卻被一葉拉著,一起往外走。
一行人到了東院,早有人報給了董墨兒。董墨兒讓進眾人,笑道:“想不到玉垚姑娘到咱們慈恩堂沒幾天便就高升了。可喜可賀。一花師父卻也不是池中魚,也一樣的出息了。老身替兩位高興呢。只是妙玉師父怎麼沒送你們呢?”
一葉道:“師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