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間,千百個念頭在伊斯特腦中飛掠而過,可不論是哪個,都已來不及救起這可堪致命的攻擊。
而就在此時,她看到政宗的戰機迅速爬升,機身傾斜,竟用單薄的機身為戰艦擋住了這雷霆一擊。
“政宗?政宗!”伊斯特對著無線電無力地呼喊,可回應她的,卻只有拉雜的交流聲。
而在她斜側方不遠處,那架噴塗著巨蟒的銀亮戰機,正分崩離析。有一片破碎的機翼飛來,在鋸鯊的翼片上劃出一道深長的刻痕。
伊斯特忽然就茫然失措起來。她看到瑪洛斯號奮勇直進,與俄洛岡號與匹茲堡號隱約成為鼎足之勢,為久在包圍圈中的兩艘戰艦擔起護衛之職;而三艘友艦的攻守相應,居然也堪堪擋住了六艘敵艦的如虎攻勢。
可伊斯特卻知道,他們堅持不了太久。因為穿甲彈所帶來的,不只是強大的殺傷力,更是對人心的強烈震懾。而不論何種戰爭之中,如果恐懼無所遏制地滋蔓,那麼最終的結局,只有死亡一途。經歷過六年前北光丸號一役之後,伊斯特本以為自己不再恐懼死亡,但此時此刻,她卻有牽記不忘的人,令她無法放開生死的侷限,做狠命一搏。
她想要不顧後果地逃離,同他一起。
就在此時,無線電波中,傳來了她熟悉至極的低沉聲線,
“瑪洛斯號殲擊機群聽命!戰艦俄洛岡號將向本艦進行全部人員的緊急轉移,本艦將從即刻起向俄洛岡號開啟飛行甲板,直到十五分鐘後戰艦進行空間跳躍,離開戰區!”
“離開戰區”四字令飛行員們在無線電中一陣歡呼,可如何撐得住這十五分鐘,卻是件令人輕鬆不來的事情。
可伊斯特卻知道,只要有希望,就有可能。
她調轉機身,直飛向戰艦右舷,用纖薄的機身護住戰艦引擎核心區域。試圖摧毀瑪洛斯號動力的天狼星系戰機,在伊斯特的拼死防衛之下,無不帶著傷痕鎩羽而去。
於此同時,在三艘戰艦的合力護持之下,正有一艘又一艘大型運輸機,正從俄洛岡號源源不斷地駛向瑪洛斯號的飛行甲板。為它們護航的,則是瑪洛斯號和俄洛岡號的殲擊機戰鬥群。
隨著在空中排成長龍的運輸機逐一消失在瑪洛斯號降落艙口,俄洛岡號的生命,似乎也被源源不斷地輸入了瑪洛斯號之中。面對呼嘯而來的穿甲彈,俄洛岡號防禦罩逐漸薄弱,而反擊敵艦的艦載炮火,也逐漸稀疏,似乎一名只剩最後一口呼吸的垂死之人。
而隨著最後一架飛機彈出艦身,巨大的俄洛岡號在密集的火力網之下,開始翻滾爆炸、分崩離析,場面令人震撼,卻也令人心驚。
由於一直將飛機推到極限,伊斯特的油表已達零點。而距離預定的空間跳躍時間,也只剩下三分鐘。安排回航的隊友護住戰艦引擎區域,伊斯特抽身回到左舷,準備降落。可就在這當口,她卻看到從俄洛岡號最後出艙的那架小型偵察機,由於掉到了隊尾,正深陷幾架敵機的包圍之中。
甫一調諧無線電,伊斯特便聽到一個磁性滿滿卻痞氣十足的聲音,正用一長串不重樣的汙言穢語來罵娘。
“喂,顧長潯,你確定一個人搞得定?”伊斯特嗤笑著,駕戰機切入戰團,試圖幫他解圍。
“別指名道姓的,大爺我現在是丫的准將。”偵察機雖然左支右拙,可脾氣暴躁的駕駛員,聽起來倒是中氣十足。
“還沒恭喜您,顧大爺。——您確定不需要幫助?大……長官?”伊斯特雖如此說,語氣裡卻絲毫沒有下屬對上級應有的尊敬。
“滾蛋滾蛋。”偵察機的尾翼已被飛彈切掉一片,可駕駛員卻滿不在乎。面對被伊斯特轟得七零八落的那幾架兇悍戰機,他仍然嘴硬,
“少管大爺的閒事……操!”隨著一串飛彈擊中偵察機的左脅,飛機就此失去平衡,而無線電裡那囂張的聲線,也隨之戛然而止。
“顧長潯?顧大爺?……媽的,丫每次裝大爺都是這種下場,留下的爛攤子卻要姐給你收拾。”伊斯特雖然語氣不忿,手下卻不停。她竭力逼退咄咄逼人的幾架敵機,放下空中加油使用的長鉤,翻轉機身,將飛機微微劃個弧線,輕巧地勾住了偵察機起落架的縫隙。
用郵箱裡最後一點燃料將速度推到峰值,伊斯特將檔位摘空,僅憑拉桿和制動調節角度,對準瑪洛斯號的倒梯形降落艙口,疾速駛入。
她入艙的速度快得驚人,但由於拖著個龐然大物,因此甫一著地,便擦著火花,亂七八糟地撞在了飛行甲板當中。殲擊機和偵察機互相拖曳著滑行了一小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