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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部分

但當那觸感停留在面頰上良久不動時,便知道自己錯了。

這不是驗傷,溫暖的觸感停留面頰良久,而後由眉目開始,彷彿描摹畫像般,一路輕輕摩挲而下,無論怎麼想,比起驗傷,這樣的接觸更像是……親暱之舉……面無表情的裝死由此愈發艱難,期待更盛之餘,緊張也更甚,還夾雜了不安,畢竟,萬一是錯覺的話,萬一此刻身邊是陌生人的話……那豈不是……

所以該怎麼辦?頭腦還沒從剛剛的空白中解脫出來,多少有些患得患失……正猶豫之際,那觸感已一路來到頸間,原本高山之上穿著厚實也不怕什麼佔便宜,卻突然感覺那手一拉一扯,竟似乎是打算要扯開胸前衣襟!一驚之下不能再忍,驀地出掌握緊那作祟的手,緊接著就睜開了眼!

各種心理準備都做好了,敵人,或者親人;是,或者不是……明明各種心理準備都做好了,可這睜眼一瞥之下,卻還是怔在了當場。

此刻蹲在身旁的那人,映入眼簾的那面容,分明……分明……是一位冷森森無表情的老婦人。

怎……怎麼回事?有片刻躊躇,“老……”疑問幾乎到了嘴邊,卻又旋即打住,眼前確實是位雞皮鶴髮的老婦人沒錯,乍一看幾乎蓬頭垢面老態龍鍾到令人生畏,但再一細瞧,那雙眼眸卻分明晶亮有神,顧盼間光彩照人,嵌在那張醜陋難看的臉上,就彷彿在粗糙起皺的羊皮上嵌了兩顆流光溢彩的寶石般極不相襯。

就算之前沒聽說過任何有關她改頭換面扮老太婆的傳聞,這樣一雙眸子,也是熟悉無比的。

順勢垂下眼簾,不動聲色掃了她身上一圈,略嫌單薄的普通衣著沒什麼特殊,劍負在背後,也瞧不清楚是不是那熟悉的一把,但是……哪家老醜如斯的老婦人,身材卻會如此婀娜柔美到令人似曾相識?

足夠了,確定了。

確定的霎時,歡喜,辛酸,苦澀,如釋重負……萬般感覺齊齊湧上,太多強烈的情緒擁堵在心口讓人不禁蹙眉閉目。

這樣的神色似乎很容易被誤會,所以自被握住後就動也不動的那隻手倏地反握上來,一直默然不語的聲音也終於響在了耳邊。

“你……沒事吧?哪裡疼?”

她在問,卻並不是熟悉的聲音,或者說並不是熟悉的語氣。一句簡短的問話,有些生疏,有些冷清,還帶著刻意為之的低啞。

因為這一聲,剛剛還洶湧的情緒瞬間就悉數退潮了下去。

靜默一會兒後,再度睜開眼時,我想自己的神情還算是坦然平靜的。

疑惑地舉目看著她,視線在那張木無表情的臉上又徘徊了兩圈,再回頭瞧了瞧那匹已安靜下來的馬兒,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上一笑,點頭道:“沒事,還好,只是頭有點疼……剛剛突逢意外,真是多謝……女俠相救。”

☆、心疾

不知道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將這出戏續下來;不知道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剋制住自己不喚出那一聲:練兒,我知道是你。

但是,至少心中清楚的知道,從小到大這女子有多麼倔,尤其那份絕然,簡直和師父是如出一轍的。

天下聚散本尋常,昨日之事不可留——這樣一句話,迄今記憶猶新。當年好不容易與橫遭變故後的師父重逢,原以為是一切再度開始時,不想卻反促她下定決心,留了這句話就飄然放手再不回頭。

不用懷疑,我相信只要願意,練兒也同樣可以辦到,一切,僅取決於她怎麼想而已。

她怎麼想?自己,不敢說盡能掌握。

即使敢說自己算天下間最瞭解她的人,卻也從不曾將她盡在掌握過。

不敢說,所以是小心駛得萬年船,此時唯一必須不擇手段確保的,就是再不分開。千辛萬苦獲重逢,不管是將她留在身邊或者賴在她身邊,只要不分離就好,先確保從此常伴身邊,其餘的,再慢慢審時度勢走一步看一步不遲。

類似的算盤並非突然間冒出來的。其實自從遭遇了飛紅巾,開始將練兒的心境往不樂觀方面揣測以來,就已經多多少少做過打算,而此刻那一聲帶了生疏與冷清,顯然想要刻意偽裝的沙啞問句,則促使人正式將這打算付諸了實踐。

於是之後,強抑下想要相認的衝動,儘量隨機應變地繼續演起戲來。慢慢起身,得體道謝,再將受驚的馱馬牽回棚中……為防對方藉口看來什麼大礙就轉身走掉,做這些時還故意裝作一瘸一拐有些身體不適。其實也清楚練兒並不是多麼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