訝之色。
王玫在匆忙之間,也覺得這人似是有些眼熟,但卻已經來不及細想了。
“這不是元十九郎麼?元兄!元兄稍等!某對元兄實在仰慕已久!”身後忽然響起了又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顯然那士子攔住了元十九。
王玫忍不住轉頭看去,正好那年輕士子也不動聲色地瞧過來。她終於想起來,那是兄長在洛陽城郊認識的朋友,鍾十四郎。她忍不住對他露出了感激之色,他微微點了點頭,又回首笑道:“諸位看這是誰?四年前以一首曲江賦名動京城的元十九郎啊!”
元十九本是有些不耐地要推開他,卻不料旁邊那些布袍士子聽了此話,都又驚又喜地湧了過來,將他圍在了中間,你一言我一語地寒暄起來。
王玫見那人渣與幾個僕從都被這群士子團團圍在中間,不敢翻臉只能勉強應對,頓時鬆了口氣。但她也知道,光靠這群士子畢竟不可能留下他太久,她仍然處於危險之中,只能繼續逃跑。
這時,她才分神望向前頭那個救了她的孩童,越端詳卻越覺得熟悉,忍不住脫口而出:“崔小郎?”
那小小的身影微微一滯,卻仍然未停下來,反而牽著她的手繼續在林子中東繞西繞。直到奔到湖泊北側的一片假山群中,那孩子才止了步子,回頭粲然一笑。不是在潼關遇到過的崔小郎卻是誰?
跑了這麼久,此時王玫已經累得一步都挪不動了。她看著與記憶裡一般無二的可愛孩子,一邊喘著氣平復過急的心跳,一邊笑道:“崔小郎,這回可真是託了你的福。若不是你突然出現救了我,我真不知該如何對付那個人渣……”
“人渣?就是那個壞人?”崔小郎也微微有些氣喘,歪了歪腦袋,“我瞧著王娘子很討厭他,他還追過來不放,是想把王娘子帶走的柺子嗎?”
“反正不是什麼好人。”王玫失笑。這孩子倒是將青娘提過的“柺子”這個詞記得很是清楚,想必潼關那番被父親丟下的遭遇也令他記憶十分深刻。“真是多謝你了。你眼下有空閒麼?我帶你去講經院找我阿孃、阿嫂,順便請你一起吃素齋,如何?”雖然已經離得足夠遠了,但她仍然須儘早與侍婢匯合,回到講經院才好。免得王旼的乳媼驚慌失措將此事透露給母親李氏、嫂嫂崔氏知道,反倒是驚動了她們。
崔小郎想了想,往假山上看了過去,脆生生地問:“阿爺,我跟著王娘子去吃素齋,行麼?”
王玫一愣,根本沒想到假山上居然還有人。她立刻抬首看過去,卻只瞧見那假山石上露出的一角衣袍。只見那衣袍微微一動,一個有些心不在焉的聲音回道:“什麼王娘子?阿實,你小心被人騙了去。”那音色聽起來像是簫聲,低沉而磁性,但明顯有些神思不屬,好像正魂遊天外一般。
崔小郎臉微微一紅,鼓起雙頰,氣道:“就是在潼關對我有施飯之恩的王娘子!”他有些羞惱地看了看王玫,似是對自家阿爺散漫的反應十分不滿。
王玫安撫地朝他淺淺一笑。畢竟事情都已經過了那麼久,又是小恩小惠,不記得也很正常。作為成人需要記住的事情委實太多了,對孩子而言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在成人看來也不過是彈指間便可忘記的小事而已。
“……唔……”假山上的人似乎記起了什麼,沉吟了一會兒,“你們怎麼趕得這麼急?都餓到那般程度了麼?”
“……”王玫沒想到對方剛才根本沒聽見她和崔小郎的對話,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為好。倒是崔小郎,毫不猶豫地回道:“王娘子遇到了壞人,我帶著她逃出來了。”他就像所有年紀不大的孩童一樣,對著自家阿爺難免有些自豪之色:“那壞人一直追在我們後面,我故意往那些士子聚在一起的方向跑,果然有人將他留下了。啊,對了,他還穿著遙�勰兀 �
“噢?這麼說,你救了王娘子。”
“是的,幸虧有崔小郎相救,我才得以脫身。”王玫趕緊接過話,“解困之恩眼下難以報答——不知二位暫居何處?改日我再與阿兄來拜訪二位。”說是拜訪,其實就是送禮答謝。有兄長王珂陪伴在側,方便來往,也顯得正式一些。
“呵,不必如此。救你的是阿實,不是我,你儘管謝阿實便是。”
王玫暗道:這人倒是頗為灑脫,並不是那等挾恩圖報之輩,怪不得養出了崔小郎這般懂事的好孩子。她先前因潼關之事,多少對這位不負責任的父親有些負面印象。但如今卻覺得,大概這位父親的性格便是如此,又是孤身帶著幼小的孩子,難免有疏漏之處。
想到此,她笑盈盈地行了個禮,又對崔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