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過密信後,他便直覺刺客是東宮的人,再細細分析過後,更進一步落實了心中猜想。
假若真是皇太子,那對方為何無緣無故,就突然派人卻夜探韃靼王都?
電光火石間,他想起王澤德,想起京郊莊子被圍剿,再聯想松堡之役。
最後,他聯想到數年前與韃靼可汗的交易。
這事兒毫無佐證,細細分析之下,皇太子也不可能探得這個絕密的訊息。
穆懷善左思右想,都不認為東宮能僅憑王澤德及一個郊外據點,就能深入至此。這才過去幾個月時間?
他搖頭,開始思索其他可能。
只不過,穆懷善雖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但不知為何,他心裡卻始終惦記著,不管怎麼思索,最後不知不覺會繞回來。
他其實是一個很相信自己直覺的人,因為,他的直覺在絕大多數時候也是正確的,甚至在戰場上救過自己不止一次。
穆懷善靠在太師椅上,罕見的舉棋不定。
相信分析呢?還是相信直覺?
外書房的燭火亮了一夜,直到晨光微熹之時,一直安靜坐著的他動了,倏地睜開眼,沉聲喚道:“來人。”
心腹穆德立即推門而入,“屬下在,請主子示下。”
“你立即傳信臨江侯,並讓他轉告皇后,韃靼王宮遭刺客夜探,來人應是東宮麾下。”
猜疑只是穆懷善本人的事,既然他決定已下,口氣便十分篤定,語氣不容置疑,聽得下面的穆德臉色十分嚴肅。
最後,他親筆寫了封書信,用火漆封了口。
“皇太子似乎已發現了松堡之役真相,讓他們再次設法,將當年那信箋取回來。”
第九十二章
一紙密信; 從大同發出,很快抵達京城臨江侯府。
紀宗文大驚失色; “騰”一聲站起,寬袖帶翻了茶盞; 剛沏好的熱茶滾燙,全澆到他衣袍下襬上; 他卻渾然不覺。
他心臟狂跳; 手足有些冰冷,勉強定了定神; 將信箋掩下,吩咐道:“趕緊的,立即將魏王陳王請過來。”
“是的; 侯爺。”
答話的人; 是新任臨江侯府大管事紀升。前大管事紀祥回鄉探親得了天花疫病,病逝在家中沒有回來; 於是; 他便升了一級頂上。
他不敢探尋主子失色的原因; 立即遣心腹出府,打馬往兩處王府而去。
紀宗文要立即通知皇后; 但這等機密; 他不會交到任何一個心腹手裡。於是,傳話人選就僅剩兩個外甥了。
魏王與陳王,當年也為此事傳過信,雖當時他們年少; 沒有參與其中,但事情真相卻是知道的。
畢竟當年魏王已經十五,陳王也十三了。在皇宮,這年紀早不是小孩子。
二人迅速趕到,匆匆進了外書房,舅甥三人閉門密議。
很快,魏王陳王便出了臨江侯府,面色沉凝,急忙往皇宮方向而去。
“什麼?”
魏王陳王進了坤寧宮,皇后見他們面沉如水,也不多說,立即屏退所有宮人太監。
兩兒子帶來的訊息,卻如一道驚雷劈下來,讓她腦中片刻空白,“竟有此事?”
魏王蹙眉點了點頭,“也不知,東宮究竟獲悉多少線索?”
這事兒,其實僅是穆懷善本人的猜想,不過他言之鑿鑿,在幾人當中已掀起滔天巨浪。
這小弟弟雖一貫不按常理出牌,辦事隨心所欲,不過他很聰明很有能耐,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插手的就沒出過岔子。
皇后對他還是篤信的,“那你小舅舅怎麼說?”
“小舅舅信箋上說,他那邊並沒有動靜,皇太子可能是從另一邊察覺這條線索的。”
從皇后這邊入手,就繞不開穆懷善,他一貫謹慎,耳目不少,既然沒有察覺異常,那東宮碰觸過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況且當年那事太隱蔽,一環扣一環,外人插手,也不是那麼好抽絲剝繭的。他雖最終相信自己的直覺,但卻不認為是自己這邊露了破綻。
因此他覺得,東宮奔韃靼王宮而來,若是為了信箋,那應該是從其他方面得到的訊息。
畢竟韃靼那邊,新可汗當年暗通大周某方勢力,最終取得汗位,雖並未廣而告之,但到底並不是個絕密訊息。
只有這樣,一切表面現象,才能合理地串聯起來。
也就是說,皇后一黨的身份很可能還未暴露。
母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