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婉青上午之舉,堅定向高煦表明了她的決心,不得不說,這令二人的信任邁進了一大步。
此刻的表白,讓這份信任重重落地。這一刻,他心潮起伏,相視半響,他展臂將她摟在懷裡,“孤知道,孤不會與你生分。”
“我上午只是受了一點小罪。”她不忘安慰他,將小臉埋進他寬闊的胸膛,聲音輕快了來,“我什麼都不怕,只怕殿下跟從前一樣,一點兒也不信任我。”
“並不會。”高煦撫了撫她的背,聲音很低很輕柔,“孤已召了太醫,你先在屋裡養幾天病,他日再……。”
他略略思索,最終決定讓紀婉青隨意描敘一番,先敷衍著皇后。畢竟,邊城鄭家的事才剛有些眉目,為策萬全,還需避免在皇后遭遇大打擊時刺激她,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高煦主動鬆口,紀婉青其實是很高興的,這代表二人邁進了一大步。只不過,她卻掩住了他的嘴,沒有讓他繼續說。
“殿下,先讓婉青試一試。”
其實這並非是敷衍兩句的問題,而是上位者的原則問題,她尚未建功,就先洩露的太子言行,這其實是很不妥的。
她不想憑藉著他妻子的身份,而輕易破壞他的原則,現在雖難,還遠沒到那個時候。
“我希望即便要透露殿下言行,也是在建了功勞的情況下。”這洩露,必須是建立在要獲取更大利益的情況下。
紀婉青其實是越挫越勇型,她並不願意靠夫君心疼鬆口,就輕易渡過難關,這並非她的初衷。
從前她有過諸般不易,但也有驚無險過來了,這回未必不可以。
這一刻,紀婉青美眸迸射處異樣火花,炫麗而奪目,她自信而堅毅,吸引了高煦全部目光,他擊節讚歎,“好!”
“只不過,若實在不行,你莫要倔強。”她這樣的態度,其實很鞏固二人感情,口子一鬆,後面的就容易太多。
“嗯”,紀婉青又回覆了往日愛撒嬌的小模樣,她摟著高煦的腰,側臉蹭了蹭他的頸窩,“那是當然。”
“殿下,你召了太醫麼?”
她突然想起一事,有些擔憂,“我們大婚不足一月,現在召太醫,怕是不大好。”
“我陪嫁的藥丸子也是很好的,服了就爽快了,其實不必召太醫的。”這是實話,現在紀婉青雖面色蒼白,但其實精神已經恢復了不少。
“你放心,這太醫是孤的人。”太子身體“虛弱”,天兒太冷,正要多請幾次平安脈,召過來一起診治了便是。
紀婉青放了心,她陪嫁裡特地放了不少常用藥物,普通風寒小症,自己按方子撿了藥即可。
來清寧宮的太醫,正是多年負責調養太子“虛弱”身體的劉太醫。這老頭很識相,這季節正是風寒多發季節,他早撿了藥偷偷帶上,診了脈順勢取出來,連開方子也免了。
高煦打發了劉太醫後,對紀婉青說:“孤這幾日染了小風寒,你正好有藉口留下來,說是照顧,先不必去坤寧宮了。”
染了小風寒的太子神采奕奕,給紀婉青找了一個緩衝臺階,末了,他又道:“不過皇后這幾日,應該並無閒暇搭理你。”
梁振軒一案嚴重性披露後,坤寧宮上下,肯定自顧不暇,哪裡還有閒心行所謂馴服之事。
“娘娘,先服了藥罷。”何嬤嬤用手碰了碰藥碗壁,覺得溫度已正好合適,便再次把湯藥端了過來。
太子與主子感情邁進了一大步,連難題也有了解決方法,她現在已不復下午時的憂慮,眉心舒展,神色和緩。
“娘娘其實不該倔強,方才應了殿下便是。”何嬤嬤瞭解自家姑娘性子,也知道主子的堅持其實是對的,但想起紀婉青受的罪,不免又絮叨開了。
紀婉青含糊應和幾句,接過不怎麼熱的藥碗,屏住呼吸,一仰而盡。
放下藥碗後,她忙不迭漱了口,又含了一顆蜜餞,方緩了一口氣。
服了藥後,紀婉青沒有躺下來,而是斜靠在杏黃色鶴穿牡丹紋大引枕上,凝神沉思。
病已經好了不少,下午睡多了現在也不想再睡,剛好高煦有要事去了前面大書房,她正好想一想對策。
能跟高煦感情更進一步固然好,但就這般屈服在皇后跟前,依靠太子鬆手渡過這一關,並非她的本意。
過了這一關,還有下一關。
說到底,紀婉青是打心底不願意,成為一個僅憑夫君存活的女子。
有沒有選擇,跟依不依靠,根本就是兩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