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正欲轉身走向玄關,奇妙的聲調從他背後追了過來,既非讚賞亦非嘲諷,而是幾近挑戰的語氣。
“大家原本都提心吊膽的,但你來了之後三兩下就解決了。不過,在心臟釘下致命一樁的是我。”
D回身。
年輕醫師臉上有著像是奇異而強烈的決心之類的東西。恐怕從無人D抱持這種特殊的感情過。
鎮長一會便滿臉笑容地出來了。
“喉嚨傷口消失了,正安穩睡著。這全是託了你的福。”
“這還真是失禮了,不過給予致命一擊的是我。”
鎮長目瞪口呆地互動看著D與茲魯傑醫師的臉。
“正如醫師所言。我並未派上用場。”
“沒有那種事!”
茲魯傑醫師強烈否定。
“讓小姐沒被動到一根汗毛、將潛入的吸血鬼逐出房間都是這位的功勞。我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要發放賞金的話必須要平分。”
“奉送給你吧。”
D不願多加糾纏似地說了,但語氣微妙而有著善意。或許是訝異於醫師的表現也說不定。
“請過來房間。”
鎮長滿臉堆笑講著。
“我要交付賞金,就請你在街道內中意的場所留宿吧。但無論如何,我是希望你能繼續留在這裡的。”
“非得如此不可。”
在洋溢歡樂以及信心的氣氛中,冒出了彷若冰錐的臺詞。
“還有一名吸血鬼。”
“什……”
正欲發話的鎮長張大了嘴巴。
“不可能的!”
“不、有兩名。我不認為他會說謊。”
“可是——可是,犧牲者至今只有菈烏拉呀。”
D把臉轉朝醫師的方向。
似乎光憑如此醫師便已知曉了問題的內容,他搖搖頭。
“並無偷偷來我醫院治療的患者。”
“何時做過定期健康檢查?”
“一個禮拜前。除了感冒與輕度舊疾以外,沒有異樣的患者,也沒有缺席健康檢查者。我可以保證。”
“你女兒最後一次被襲擊是在三天前。之後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
鎮長長嘆了一口氣,用拳頭輕敲眉心。
“真是難以置信。禍不單行。這街道——在這個外敵無法入侵的街道中——竟然有兩隻骯髒的妖怪跑了進來。”
“只有兩隻倒還好。”
茲魯傑醫師表情一變。
“令媛是被偶然發現的,但說不定也有在不知不覺間被吸了血,已經化為吸血鬼的犧牲者也說不定。有時也會有家人加以掩蓋的情形出現。”
“正是如此。”
D頷首。
儘管對貴族懼之入骨,不過對化為貴族一員的血親之愛,有時會勝過戰慄之情。比起將每夜臉色慘白、不住衰瘦的親生子女痛苦地放逐出村,有更多的家庭選擇將他們藏匿於家中深處。
一家人全數化為吸血鬼使徒的場合幾乎皆由此而來。
關愛極易招來死亡。
不知當賭命保護的孩子將獠牙冰冷冷地咬入自己頸動脈時,父母親心中閃過的究竟是後悔之念——抑或是滿足。
鎮長說:“讓大家知道已經殺死一個的事會比較好吧。”
D同茲魯傑醫師一齊點頭。
“雖然這樣說有點突兀,不過請不要讓菈烏拉小姐出門。讓鎮民以為事情還未結束——不過實際上也的確是如此——而我和D先生會負責搜尋。”
D浮露出奇妙表情。
醫師好象是個不會顧及他人想法的男人。但問題是,他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強逼別人的那種人。簡直就像是因為D在場所以才做出如此行為。
“可是——”
鎮長沉思。
“這是保安局的工作。不可能不讓他們知道。”
“我不認為到昨天為止毫無建樹的一群人在之後會有何成果。請全交給我。也希望你能勸阻這位醫師。”
“我瞭解了。茲魯傑醫師,關於這次的事請全面保持沉默,也請不要插手。這是身為鎮長的我的命令。”
“可是——”
茲魯傑醫師起氣憤填膺,但還是控制了自己。
“知道了。雖然遺憾,但我會剋制自己不去和D先生一起行動。那麼,告辭了。”
高聲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