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白眼一翻,沒話了。
——是誰,教他說出這翻白目的話呢?
難道是剛才的黑美人兒?
她沒忘記,那黑美人可是他的老師……
這是他上的第幾節音樂課,他已經不記得了。
他只知道,在這音樂教室裡,他是什麼也沒有學會的。
可這個年輕美麗的老師,竟然要他獨唱?
他的臉全紅了,低著頭不言語,自然也就沒有唱歌。
老師讓他勇敢些,鼓勵他唱。
他就問,唱什麼歌都可以嗎?
老師點頭,他於是唱了。
唱的那是什麼歌,誰也說不上來,反正他就是嘰嘰喳喳地叫了一陣,老師讓他停止,他就停止了。
老師是不知道他唱什麼的,同學們也不知道他唱什麼。
或者,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唱什麼吧?
下課的時候,老師把他單獨留了下來,其餘的同學都離開了音樂教室。
他在音樂教室裡和老師單獨待了十來分鐘,然後就出來了,在教室門前,意外地看見她。
“老師留你下來做什麼?”
他不理她,繼續往前走。
“是不是老師留下來罰你什麼了?”她追上來,問。
他說:老師對我很好,只有你才是最壞的。
“可我是最美的。”
他凝視她,緩緩地點頭。
她想,看來他有一些東西沒變的:就是他的眼光和他的誠實。
她向他遞上一隻手,說:我們和好吧。
他想了想,伸出手和她的手握在一起。
“他仍然沒有把你記起來嗎?”
她和她的母親在一起,看楓。
這楓樹,是他離開的那一年,她種的。
黑金城的動植物,都是從地球移植過來的,甚至有些是新開發的品種,而地球上,如今一些滅絕的動植物,在黑金城裡,仍然可以找得到。
“沒有。”她說,語氣中是輕的怨恨。
“總會有天,他會記起你的。”
“媽,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根本不像。他以前是沒有這麼笨呆的,雖然那時候他還小,但我知道他其實挺聰明,可現在的他,真的很笨。他這十三年,到底去了哪裡?為何要變成這樣的呢?而且,他生得好矮……”
“他去了哪裡,你以後親自問他吧,媽不說。”
“我原以為,長大的他,會是非常的高大的,因為乾爹說他是黑金城最強的男人。可他卻生得如此的矮,且如此的笨,呆呆的,比當年的他還要弱智。”
她母親看著她,久久才道:“可他很善良……這孩子,也挺難的。”
“媽,我說過,我恨他。”
“嗯,如果他在開始的時候,記得你,你會不會恨他?”
“也許不會——,可他到現在仍然沒有把我記起來。”
“星宿,如果真這樣。你就以一個全新的你,進入他的生活和他的世界吧。因為,回憶,並不能給你帶來你所需要的一切。生命,他總是前進的!”
“我已經無法把記憶中的他和現在的他聯絡起來了,現在的他,讓我覺得討厭和恨……”
“我知道,媽媽理解你的。然而,無論如何,你別讓他流淚。他是那種,不適合流淚的男人……”
“為什麼?媽媽!”
“以後你會清楚的。”
“媽媽總是這麼神秘……”
“因為他本身就是神秘的……否則也不會如此地迷惑住我的女兒。”
她不說話,她有些羞,又有些惱。
“迷惑了十三年……”
學校要辦一個週年晚會。
班裡準備了一個小品,其中要找人演一個笨蛋。
全班(應該是全校)推舉了一個最佳人選:王虎。
他拒絕,他說他不會演戲。
同學們都說,不要他演,只要他往臺下一站,絕對是十足的笨蛋。
哪怕有十萬人觀看,也有十一萬人覺得他是笨蛋;不需要任何演技,他就能得到最佳演員獎的。
他於是有些得意——也只有笨蛋,才會為這種事情而得意的。
有人誇獎他,他高興起來,他就答應了。
決定出演“笨蛋”這個角色。
晚會開始。
輪到他們班出演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