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桐正想著大少爺的吩咐,猶豫要不要叫醒自家小姐,蘇璃卻悠悠醒轉,只是腦袋還不甚清楚,碧桐忙叫人打了清水來淨面。
洗漱完畢,蘇璃捧著碗碧粳白米雞絲粥吃的正香,顏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墨菊來告,府裡來了一位宮裡的教養姑姑,奉了太后懿旨,指導蘇璃的德容禮藝,為十五的賞燈宴做準備。
蘇璃聞言心下轉了數轉,雖然父親僅僅封了個五品的小官,卻被允許攜子女在上元節參加宮中大宴,現在太后又親自劃撥有經驗的姑姑來教導她的德行,卻是昭示著皇家對蘇家的無上恩寵了,但若要說這些都僅僅因為自己和大哥在書院大比中的表現,蘇璃卻是如何也不肯信的。那麼事別十年,聖上又怎麼突然對蘇家青睞起來了呢?此次上京究竟是福是禍?
蘇璃想著到了待客的前廳。只見顏娘右手下的紅木圈椅上端坐著一位四十上下的姑姑。
濃密的頭髮有些花白卻全部梳起在腦後完成一個紮實的大髻,一絲不苟,僅簪一支碧玉如意搔頭,身著一件半新不舊青哆羅呢對襟褂子,正帶著得體的笑容與顏娘說話,卻又在蘇璃出現的第一時間看到了她,緩緩站起來,朝蘇璃行了一個端正的福身禮:“奴婢錦繡見過蘇小姐”。
蘇璃也穩穩地回了一禮。
顏孃的父親,也就是蘇璃的外祖父柳暮生畢生心願便是能上金鑾殿對答,考了一輩子的科舉,卻也只過了鄉試,得個舉人,家境並不十分富裕。
顏娘在做姑娘時也未能像大戶人家那樣有專門的教養姑姑教導,只在母親的指導下讀些女則,女戒,做些針線女工而已,是典型的小家碧玉。
顏娘與蘇父是青梅竹馬,在蘇青山還是一介寒門學子時便嫁於他為妻。直到蘇父在官場上混的小有所成,顏娘漸漸與一些同僚的夫人來往交道,才開始有了大家女子的味道。
在蘇父的觀念裡家中的男兒是要承擔起振興整個家族的責任的,女孩兒卻矜貴些,何況終究是要嫁到別人家中,能留在自己身邊的日子畢竟有限。
因此顏娘蘇父對蘇瑾的教導皆十分嚴厲,對蘇璃卻是疼愛非常,故而在德容的教養方面便疏忽了些,只希望她能過得平安喜樂罷了。
至於蘇璃在尚涵書院禮藝課上學的則多是君子為人之道,明白做人的道理,與女兒家的德行功榮大不相干的。
顏娘在一邊看著蘇璃與錦姑姑的互動,結合方才自己所得,不住暗暗點頭。
早先聽聞這錦姑姑是跟在太后身邊多年的老人了,平時京中不少達官貴人想請她去指點自己的女兒,太后娘娘都不捨得,這次卻委派了她來,竟是十分看重璃兒,只是這份看重也不知是福是禍。
錦姑姑也不耽擱,用罷午膳,稍作歇息,便開始了為期三天的功課。
初初見到錦姑姑時,蘇璃便知是個不簡單的,一進一退,端的無比從容,看不出一絲不妥,與前世每到暑假湖南臺必播的某電視劇反派人物無絲毫相似之處。
又想到這次進宮是要在大祁朝中央權力人物的眼皮子底下,與他最看重的臣子們同飲同食,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自然不能有任何差池,便收斂心神,認認真真地學習起來。
這邊廂,錦姑姑陪伴太后三十餘年,王公小姐,天家女驕不知見過幾凡,現下見了蘇璃也使不住讚歎。
太后娘娘果然有眼光,雖然只是五品參議的女兒,可看她小小年紀,不驕不躁,頭腦也靈活,關鍵是這份沉穩的氣度,對這些繁瑣的縟節能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練習,直到自己滿意為止。
饒是同樣年紀自小生養在宮中的公主們也不能做的更好了,只是畢竟時間有限,自己能教的也就這麼多,其餘的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三天很快過去,第四日一早,錦姑姑便要辭行回宮去,蘇璃以師禮拜謝,顏娘讓墨菊封了百兩銀子作為謝禮。錦繡推辭不過,便坦然受下。
“雖說蘇小姐年紀不大,但過了今年也要及笄了。我聽聞明日的大宴聖上邀請了不少官家帶著子女家眷一同赴宴,幾個皇子公主也必然出席,皆是端莊淑儀,德才兼備的人物,蘇小姐風姿雅悅,德行出眾,在其中恐怕也是翹楚。”
錦姑姑謝過顏娘,本想即刻告辭,不知怎的突然對顏娘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也不避著蘇璃,顯然是想讓她一併聽了。
送走了錦姑姑,蘇璃對她的那番話始終耿耿於懷,雖然乍聽之下是對蘇璃的褒揚,然而卻始終覺得哪裡不對,想了半天卻始終不得,只得丟開。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正式進入京城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