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手段助力她一個不缺,唯一的欠缺卻是和她母親一樣,都是因為女子的身份而摯肘。曹姽拿太上皇的喪事做文章,要更改天下禮教,就是為了抬高女人的身份。
但顯然王慕之是想不到這層的,他懊惱的是一旦三年孝期定下來,自己討好曹姽並同曹姽生個孩子的計劃就落空了,而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時日長了,變數更多,計劃就更難實現。
但曹姽很快以實際手段告訴他,就算不守孝,他王慕之一樣沒機會。
藉著舉國大喪的機會,曹姽頒佈詔書,言稱故去太上皇曹致功績彪炳,實乃天下第一等女子,多少男兒亦及不上。且母親懷胎十月,哺育幼兒長大,其中艱辛實非父親可以替代,為感念母親恩德,便將父在母亡守制一年的規矩改了。
不待諸位大臣上書,她隔日便立即發了第二道詔書,只說自己初登位,大婚時日不長,還未有子嗣,為穩定朝局,便立故去太子之子曹安為皇太子,著王神愛於下次朝會之日攜子入東堂覲見,並授東宮應屬之冠幅儀仗。
此詔書一出,整個建業都為之譁然。須知女帝年不過二八,子嗣一事實在言之過早,除非曹安早早夭折,否則曹姽豈不是斷了自己一脈的後路?若曹安真的有三長兩短,曹姽左右也脫不了關係。
無論怎樣看,曹姽立曹安做皇太子,除了被迫對王家表示屈服的可能外,似乎絕不可能是她自願做出的決定。
王道之為此閉門謝客,但與此同時,母孝三年的新規卻因為得到王道之的默許和支援,以星火燎原之勢迅速得到確立和推廣。
以論道為風雅之舉的清談之士們也紛紛以此為話題,卻是褒獎居多,至謝家有一女子扮作男裝與人論道,大勝二十餘人,女帝以為大善,冊了個五品玄機女官的名頭給她,一時又成為建業的話題。
時序入了初夏,曹姽將龍舟改作鳳舟,使人競賽於秦淮河,並攜高門豪族女眷登臺觀看。
為得新帝歡心,奉命製作鳳舟之人無不盡心竭力、巧思無限,一艘艘窄型快船無一不是巧奪天工,且加賽一場全為女劃手的比賽,不但獲勝的漁婦們得了每人一個金餅的重賞,督辦之官吏更是紛紛獲得晉升。
王神愛穿得素雅,微笑地看著曹姽抱著手舞足蹈的曹安臨窗觀賽,另一座高臺上端坐著男賓客,她的視線落在親兄長王慕之身上。
近日他總是愁眉不展,王神愛知道這是為何,今日的帝配,未來的國舅,卻對王家毫無意義,他想要勸說陛下改變主意,曹姽連門都沒讓他進。
據說投在吳王麾下的門客,已有不少奔去別的前程了。
王神愛也不知曹姽在想什麼,但她既然立了曹安做太子,哪怕是孝滿三年後,也休想有別的孩子取而代之,不管是個王慕之抑或是別的男人的孩子都不行。
她是個母親,她的孩子決不能只是別人的權宜之計。
曹安在曹姽的懷抱裡被逗得直笑,王神愛瞧著難得開心,也沒顧得上心裡一抹懷疑。曹姽照顧孩子的手法似乎非常熟稔,就像她上手國家政事那般熟稔一般,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如此早慧……
到底是曹家的女人……
曹姽見王神愛若有所思的模樣,將曹安交到乳母手裡,言笑晏晏問道:“嫂子似乎有心事?”
王神愛心神一凜,忙將王慕之做了擋箭牌:“陛下,我只是見兄長不甚開懷的樣子,有些擔心罷了……”
“吳王是閒出來的,朕倒是打算給他找些事兒做,”曹姽在大小虎的服侍下坐回榻上:“自家人在此,也沒什麼規矩,讓吳王過來吧。”
王慕之想見曹姽見不到,這會兒子有了機會著實激動,不想妹妹和外甥曹安都在,那話就沒法出口,俊秀的臉憋了個臉色通紅。
曹姽打從心裡看不起他。
“朕新登基,正是用人時候,打算開一門恩科,”曹姽臉上掛著親切的笑,站得卻離王慕之很遠,王慕之恍惚覺得不過數月曹姽似乎又長高了些,如清冽的一管綠竹立於眼前,不比春芳耀眼,卻是高華自現,王慕之竟愣了一下,差點沒聽清曹姽接下來的話:“這事就交給吳王辦吧,當年你可是頭名呢!”
王慕之的心狂跳起來,曹姽如此年輕,這屆恩科所取之仕子俱是前途無量。而由他王慕之統籌考試,說起來名義上這些人可都是他的門生,都是他的人。
他也有振袖一呼,千響百應的一天呢!
白玉般的臉彷彿沁了血色般激動起來了。
王神愛笑言:“看樣子,兄長是躊躇滿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