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韓進滿心滿肺的狂喜,拳頭不禁也鬆了開來。
盧嬌月自是沒注意到韓進這種詭異的心思,她有些不滿地看了那夥計一眼,揚聲輕道:“咱們知道錦繡坊的布料都不便宜,可是你又怎麼知道咱們買不起?且不提咱們買不買得起,既然是開門做生意,來者是客,你們這家店就是如此做生意的?對客人都能如此輕忽,我真懷疑你們這裡能有什麼好的東西。”
她特意將嗓音提高了些,果然那邊兩個正在挑選布料的婦人,聽到動靜望了過來。
跟著,她也不去看那夥計難看的臉色,對韓進道:“進子叔,咱們走吧,去天衣閣看看,那邊的夥計可是比這家的懂禮多了。”
兩人出了錦繡坊大門。
其實若是隻有盧嬌月一個人,說不定她就忍了,她上輩子與錦繡坊打過交道,知道這家店有些店大欺客,可自己不過是個靠繡品賣錢的繡娘,連客都算不上,自然不能與對方計較這些。
可今日有韓進在場,他是怕她在外面吃虧才會跟著她來的,也是見她受到冷遇才不忿出言。而方才那夥計看似在對兩個人說話,實則話音都是衝韓進去的。畢竟在對方看來,一男一女前來買東西,自然以掏錢的人為主。
恰恰也是因為這個,盧嬌月才忍不了。她怎麼樣無所謂,可她不能害進子叔也無端被人鄙視。
“進子叔,都是我連累了你,這家店的夥計實在太無禮了。”她有些抱歉地道。
韓進還沉浸在方才兩人近距離的接觸,以及盧嬌月一口一個‘咱們’中,又哪裡還記得生氣。他渾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沒事,那夥計就是欠收拾。”
話說出口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頓時臉色僵住了,小心翼翼地用眼角去看盧嬌月的臉色。不知道她會不會認為自己太粗魯,動不動就是想和人動手。
其實平時韓進並不是個喜歡患得患失的人,他素來隨性慣了,別看他在外人面前一副冷臉,實則熟識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秉性,豪爽、講義氣、有狠勁兒,敢打敢拼,這也是為何賭坊的那群打手都服他的原因。也是因為盧嬌月是他這輩子第一個喜歡的姑娘,他才會如此。
韓進見盧嬌月並未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才鬆了一口氣,心裡更是覺得她好。
別看平時韓進嘴裡不說,其實他心裡很清楚外人怎麼看他們這種人的,有身份有地位的,瞧不起他們,那些沒錢沒勢的,表面上怕他們,實則心裡也看不起他們。
總而言之,幹他們這一行的就是人憎鬼厭的角色,可盧嬌月卻從始至終都未用異樣的眼神看過他。
她是那麼柔弱,嬌小,膽怯……
按理說,她應該會怕自己的。
可她不光從來沒有怕過自己,甚至也未曾因為外面的流言而誤解自己,遠離自己,甚至懼怕自己。若說之前韓進是因為盧嬌月的外表,迷戀上她,與她接觸了幾次以後,卻是因為她的內在,她善良、感恩、溫柔、懂禮,而現在更多了一樣特質,那就是有自己的堅持,不為富貴折腰。
韓進知道盧家現在很缺銀子,她本是來繡坊賣繡品,明明應該隱忍,卻因為夥計對他的無禮,而選擇轉身離開。韓進從未被除了他姐他兄弟以外的人這樣對待過,所以此時他的心裡暖暖的。
而另一邊盧嬌月的想法就沒有韓進這麼複雜了。她不是沒聽到韓進所說的話,不過她並不在意這個,甚至也可以說是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反而覺得韓進此言此舉比較坦率,有什麼說什麼。而不像是那有些人,面上一副光風霽月,實則一肚子男盜女娼。
其實那有些人指的就是杜廉,盧嬌月也是上輩子吃夠了所謂讀書人的虧,才懂得表面上是君子,不一定是君子,同樣表面上是小人的,也不一定是小人。盧嬌月自認自己不是個太聰明的人,所以並不喜歡和太聰明的人打交道。而韓進魯莽的表現,恰恰讓她覺得心如赤子,無遮無掩。
“那你的繡品還賣嗎?你方才說什麼天衣閣,若不然咱們去那裡看看。”說到這個‘咱們’時,韓進的嘴角往上勾了勾。
“好。”盧嬌月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又上了馬車,上了馬車的兩人並沒有看見,方才那兩名在錦繡坊裡挑選布料的婦人也走了出來,身旁還跟著那兩個夥計。那兩個夥計似乎在解釋什麼,可兩個婦人卻是搖了搖頭,離開了。
兩個夥計自然也看到上了馬車的韓進兩人,心中十分懊惱,若是早知道這兩位是有馬車的主兒,他們方才也不會那麼說話,更不會失掉一筆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