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嬌杏算計的很好,卻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不但沒有想娶她的心思,還視她如洪水猛獸。不過這話杜廉此時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若一個不好,讓她叫嚷開來,他的名聲可就全毀了。這醜事若是鬧出去,他還想考秀才,莫是連人都無法做了。
想到這裡,杜廉強忍著滿心慌亂與厭惡,敷衍了她兩句。之後就藉著要回家,匆匆走了。
而盧嬌杏待到自己身上沒那麼疼了,才也悄悄地回了家。
回到家裡後,喬氏剛好在屋裡。
見女兒渾身淋溼的狼狽樣子,她不禁皺眉道:“你跑哪兒去了?都是快定親的人了,沒事亂跑什麼。”
盧嬌杏被寒雨淋了一番,此時正被凍得直打囉嗦,抖著蒼白的嘴唇瞎扯說自己找村裡交好的姑娘玩去了,一見外面下雨,就趕緊跑回來,哪知還是被淋溼了。
喬氏素來對女兒不上心,自然不知道盧嬌杏在村裡幾乎沒什麼交好的玩伴,遂道讓她自己去燒熱水,洗個熱水澡驅驅寒。
倒是一旁的盧嬌娥心中有數,可當著孃的面她又不敢說什麼。
盧嬌杏指使妹妹去替她燒熱水,之後便躲回屋裡擦身換衣裳。她正彎著腰強忍著疼擦拭腿上的血跡,這時盧嬌娥突然進來了。
“姐,你這是咋了?”
盧嬌娥滿臉驚恐,指著那血跡道。
“大驚小怪什麼,我癸水來了。水燒好沒,燒好了幫我提來,我這會兒快冷死了。”盧嬌杏儘量裝出坦然的樣子。
“你癸水才來沒多久,怎麼可能又來了。姐,你是不是又去找小姑了?”盧嬌娥雖然才十二,但鄉下的姑娘大多都早熟,這要歸咎於有些成了親的漢子和婦人們,總是喜歡開黃腔。有些小姑娘偶爾聽見,雖然懵懵懂懂,但聽到的次數多了,多少還是有些明白的。
“你是不是和小姑夫那啥了?”若說整個家裡,誰知道盧嬌杏的心思,大抵也只有這個在同一個炕上睡覺的盧嬌娥了。
盧嬌杏衝了過來,一把捂住盧嬌娥的嘴,惡狠狠地道:“你聲音小點,你是不是想讓娘聽見才好?我的事不用你管,反正我是不會嫁給那個王家老二的,你等著,馬上我就能嫁給杜大哥了。”
“可是小姑姑……”
盧嬌杏鬆開自己的手,翻了她一個白眼,道:“你說她做什麼,她一個病秧子,指不定啥時候就沒了。”
“可那是做妾,姐,你為啥放著正頭娘子不做,非要上杆子做妾呢?咱們鄉下姑娘,可沒有幾個會給人做妾的。”
盧嬌杏怔了一下:“我願意不行?!”見妹妹還想勸自己,她不耐道:“都說小姑姑指不定啥時候就沒了,她沒了,我難道還是妾嗎?”頓了下,她眼神灼灼地看著自己的妹妹:“你給我聽好了,這事你誰都不準說,除非你想我死!”
盧嬌娥死死捂著自己的嘴,上下牙齒只打顫,卻是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周進沒料到自己竟然會看到這麼一出好戲。
好吧,他其實已經預料到了,卻萬萬沒想到這讀書人竟然這麼不講究,在麥秸堆上就成就好事了。不嫌埋汰得慌嗎?
之後見杜廉滿臉慌張,另外那個還在做美夢想讓人娶自己,周進滿臉無趣地搖搖頭,扭頭就消失在茫茫寒雨之中。
因為穿了蓑衣,所以身上也沒淋溼,就是為了方便且不引人注意,他沒穿木屐子出來,所以剛換上的幹鞋又打溼了。
回去後,盧嬌月見他溼淋淋的雙腳,不禁埋怨道:“也不知道穿個木屐子出去,虧得我幫你做的鞋多,要不然該沒鞋換了。”這鞋也是成親之前,盧嬌月幫周進做的,加起來十多雙,夠周進穿一年了,就是全部是單鞋,沒有棉鞋。
想起這個,盧嬌月道:“這兩日瞅著空了,我幫你做兩雙棉鞋,天氣冷,還是棉鞋禦寒。”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道:“若不然還是做皮靴吧,上回我小舅舅從縣裡給我買了雙小羊皮靴不錯,又防水又暖和,我自己研究了一下,有皮子的話,自己就能做,改明的找些皮子回來,我幫你做兩雙。”
周進好笑地看著她,“這剛嫁人沒多久,你都快成婆婆嘴了。”這婆婆嘴是鄉下的俗話,意思就是人很囉嗦,就像是那婆婆的嘴。
盧嬌月一窘,有些惱:“好心當做驢肝肺,不願意要那就算了,我還省事了。”
周進走過去擰了擰她的小鼻子,笑著道:“我可不是損你的,我啊是誇獎你,看你事無鉅細的,誰攤上你這種媳婦,誰真是走了大運。”
這說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