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走到炕前,對著躺在炕上宛若一具屍體的盧嬌杏道:“我和你爹方才在外面說的話,你應該聽見了。嫁給杜廉,你是不用想了,人家不願意要你,我為了你妹妹和你弟弟,也不可能答應將你嫁過去當妾。從今天開始,你不準踏出這間房的屋門,直到你出嫁為止。”
炕上的盧嬌杏眼皮子動了一下,半天才撩起眼皮子冷笑:“什麼為了我妹妹弟弟,你還不是為了六郎。”
喬氏點點頭,“你這麼想也行,反正我話放在這裡,只要我和你爹一天沒死,你想嫁給杜廉的心就給我歇著。過陣子我就給你找戶人家,你這種情況應該知道嫁不了什麼好人家,至於以後日子過得是好是壞,你也怨不得別人。”
說完,她就甩上門出去了。
那日回來,崔氏並沒有在家裡久留,而是收拾了一番,又往杜家去了。
她如今也看出來了,這杜家就是個狼窟,自然不放心大病的女兒一個人呆在那裡。
她是打著侍候病中的閨女來的,杜家人也不好分辨什麼。若是杜寡婦多說兩句碎言碎語,崔氏就祭出大殺器。
經過之前那出,如今崔氏也是看出來了,對於杜寡婦來說,她兒子杜廉最重要。在可當下這個時候,做什麼都要講究名聲,更不用說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一個人若是德行敗壞,先不提他能力如何,光是去考試的時候,就不會有人替他作保。讀書人都愛惜羽毛,誰也不會與道德敗壞之人為伍。
這大殺器一祭出來,杜寡婦再多不甘願也只能壓在心裡,只能成日裡看著崔氏在自家進進出出,甚至鳩佔鵲巢將家裡人都指使得團團轉。
崔氏難得在杜寡婦面前扳回一城,自然是揚眉吐氣,打算好好替女兒出口氣。有了這麼個把柄在手裡,她不愁以後杜家人不將女兒供起來。
杜廉躲在屋裡看書,她就把杜寡婦和杜鵑兒指揮上了,一會兒讓兩人熬藥,一會兒又說盧桂麗的身子虛,讓她們給女兒燉雞補身子。反正她就只負責照顧女兒貼身之事,至於熬藥燉湯做飯之類的雜活兒,都丟給了杜寡婦母女兩個。
沒幾日,杜寡婦就被折騰得灰頭土臉的。她哪裡受過這種氣,幾次都想和崔氏大吵,還是杜廉出面勸了下來。杜廉說崔氏也不可能在這裡住多久,熬過這陣子也就完了。杜寡婦只能憋著滿腔怒火將一切情緒給壓下來,心裡自然是將崔氏母女兩個給恨上了。
盧桂麗也覺得這樣不好,她雖人不聰明,但還是能看出臉色的。明眼可見最近這幾日婆婆和小姑的臉色不甚好,她被兩人磋磨已久,自是覺得不妥帖,心裡很是恐慌。崔氏卻勸她說,以後讓她立起來,杜廉既然敢幹出這種事來,等於以後就在女兒面前低了一頭,讓盧桂麗不要怕杜家人,如今杜家人就是隻蔫雞。
其實盧桂麗心中也是挺怨的,怨盧嬌杏不要臉,怨杜廉把持不住自己。可再怨又怎樣,日子還是得過,聽自己娘這麼說,她也就不再堅持了。人做錯了事,總是要受些懲罰的。
這一懲罰就是整整持續了大半個月,直到杜寡婦瀕臨爆發,崔氏才收拾了包袱回家去。
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聽說三房兩口子打算將盧嬌杏找戶山裡人家嫁了,梅氏雖是心下唏噓,到底也知道這對如今來說,也算是最好的結果。
既然想將盧嬌杏往山裡嫁,自然要往那邊去打聽,喬氏並不認識什麼山裡人,又和孃家人不和,外人她不敢託,只能託到梅氏面前來。
梅氏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
大溪村方圓百里不靠山,自然和山民沒什麼來往,但梅家不一樣,梅大虎和梅老漢常年在外頭收豬,有些山民打了什麼獵物,都會往他們這裡賣。有時候東西多了,還會讓兩人過去收。
梅家也算是比較親近的親戚,喬氏自然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尤其那日梅莊毅也在,自然瞞不過梅家人。
喬氏走後,梅氏對女兒說道:“也難為你三嬸了,一貫要強的人,竟然當著咱們哭成這樣。”
盧嬌月也是滿心唏噓,她三嬸這個人也沒有什麼大毛病,就是一個對家裡的女兒不上心。其實認真來想,其實也不怪她,早年她一直沒生下個兒子,壓力自然是大的。鄉下人都在乎香火的傳承,對比兩個妯娌都有不止一個兒子,唯獨她一個沒有,能不著急嗎。
她還依稀記得小時候沒少看見她三嬸到處燒香拜佛吃偏方,有時候有個什麼遊方郎中來村裡了,第一個找過去的就是她三嬸。那些偏方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有時候人吃了沒什麼反應,有時候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