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過長途跋涉,難洗衣裳的問題,一些裡衣沒法兒清洗,穿一件丟一件,而丟一件少一件,她不缺錢,卻不願丟了那麼多家鄉的東西,便索性買些成衣在路上穿穿。
買外衣裳往回走時,一個身穿粉衣的新娘子跌跌撞撞地奔了過來,她化著精緻的濃妝,頭戴紅花,一身粉紅,看得出是要出嫁,也看得出是給人做妾。
侍衛把新娘子推到了一米開外:“走開走開!別衝撞了我家主子!”
“那邊!快追!”不遠處,幾名孔武有力的壯漢凶神惡煞地追了過來。
新娘子嚇得渾身發抖,撲倒在德慶公主腳邊,哽咽著說道:“小姐救命——小姐救命啊——”
德慶公主恍若記得自己從馬謹嚴的魔爪裡逃脫那日,也這麼驚恐地被人追著,若非碰上寧玥,她大概已經被抓了回去。
心裡,漫上一層憐惜,她探出手,握住了新娘子的手臂:“你起來說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為何要追你?”
新娘子哭花了一張精緻的臉:“我……我家裡人把我……賣給伍老爺做妾!我……我不想……就逃了出來……”
“又是這種事。”德慶公主微微沉下了臉,想起自己的經歷,又何嘗不是被父皇賣給了南疆?雖不是做妾,可又與做妾有什麼兩樣?天高皇帝遠,沒了母族庇佑,她忍氣吞聲的日子還在後頭。德慶公主扶起她來,說道:“你別怕,不會有事的。”
新娘子的哭聲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德慶公主。
那邊,壯漢們追到跟前了。
四名侍衛往德慶公主身前一站,拔出了佩劍。他們都是皇家護衛,絕非一些市井宵小可比。許是感受到了彼此的差距,壯漢們面面相覷,沒有立刻衝過去抓人。
為首的中年男子頓了頓,看向躲在德慶公主身後的新娘子道:“十一娘,隨我們回去!老爺說了,只要不誤吉時,你逃跑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
新娘子往德慶公主的身後縮。
德慶公主拍了拍她肩膀:“別怕。”眸光清冷地望向中年男子道:“她不想嫁,你們這是強搶民女。”
中年男子還算冷靜,抱拳行了一禮,道:“聽小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大概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的爹孃把她賣給我們老爺了,她就是我們老爺的人,還望小姐行個方便,我們老爺還趕著與她拜堂呢!”
“妾,也需要拜堂嗎?”德慶公主冷冷地問。
中年男子噎了一下,眼神微閃道:“小姐,這是我們老爺的事,我奉勸你別多管閒事!”
“這閒事,我還就管定了。”德慶公主說著,轉過身,問向瑟瑟發抖的新娘子道:“你爹孃把你賣了多少錢?”
“十……十兩。”新娘子顫聲說。
德慶公主給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從荷包裡拿出兩錠元寶,遞到中年男子手中道:“這是五十兩!我家小姐給她贖身了!”
中年男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不屑地笑出了聲:“小姑娘,你當我們是在青樓做生意呢,還贖身?我告訴你,這個女人我們要定了,你就算搬一座金山過來,我們老爺也不稀罕!”
“你們看到她不願意嗎?她才多大?你們就這樣強迫她?”德慶捏著新娘子瘦弱的肩膀,真懷疑她滿了十三沒有,這根本……還是個幼女!
中年男子嗤笑一聲道:“她同意怎樣,不同意又怎樣?我只知道她爹孃點了頭。”
新娘子瑟縮了一下身子,抽泣道:“你胡說……你……是你們……拿我弟弟的命做要挾,我爹孃才把我賣給你們的……”
“你還有個弟弟?”德慶公主問。
新娘子含淚點頭:“我爹孃生了我跟弟弟兩個,弟弟身體不好,要很多錢治病,我們借了高利貸,還不起,那些人要打死我們,老爺說……老爺說只要把我給他……他就把我們還錢,還給我弟弟治病……不然……不然就……”
德慶公主越發看不過眼了,她雖是鄰國公主,可將來也會是他們南疆的夫人或王妃,她無法容忍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慘無人道的事,她又讓宮女加了一錠金子:“成的話,這些錢就是你們的,若還是不樂意,就讓你們老爺出來見我!”
“哎喲,好大的口氣!你哪裡來的東西,張口閉口,讓我們老爺出來見你?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中年男子挑釁地說道。
德慶公主倨傲地抬起了下巴:“誰?難不成還是縣令?”
中年男子指著穹頂道:“沒錯!就是伍縣令伍老爺!這兒的青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