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高高的馬尾辮,在眼皮上抹了帶閃閃小亮片的彩妝,她的眼睛那麼亮,把亮片的反光都淹沒了,打後衛的兄弟拿胳膊捅著楚子航的腰說,那妞兒在看你哎,那妞在看你哎;還有那株把天空都遮住的大梧桐樹,外面的蟬使勁地鳴,樹下的小星星流動著微涼的風,他的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背後是無聲的舞蹈,黑色的天鵝旋轉;還有水族館裡那個呆呆的小海龜,還有呆呆的、揹著海龜殼教它游泳的大叔,舞蹈團團長隔著玻璃指著海龜的小尾巴哈哈大笑;還有那部有點沉悶的愛爾蘭音樂電影《Once》,巨大的放映廳裡只有他和拉拉隊長,光影在他們倆的臉上變化,拉拉隊長那麼安靜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他居然連那個電影的情節都回憶起來了,講一個流浪歌手和他移民自波蘭的女朋友的故事,那個女孩已經結婚了有了家庭,她能對歌手好的方式只是彈琴為他伴奏,竭盡全力為他奔走找贊助幫他出唱片,後來歌手終於紅了去了倫敦,他能為女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買一臺她渴望已久的鋼琴送給她。歌手揹著吉他去了機場,女孩開心地彈奏鋼琴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丈夫親吻她的額頭,那段若有若無的或者可有可無的感情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就是那臺鋼琴……
他記起那些模煳的臉了,一張張都那麼清晰,疊合起來,變成了跪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孩。
原來自己一生中始終被觀察著,觀察他的龍類藏在距他很近的地方,卻從不走近,也不遠離,自己沒有記住她,自己每晚都要回憶很多事,卻沒有一件和她相關。
“我把你的記憶抹掉了,記住我,對你並不是什麼好事。”夏彌輕聲說。
“為什麼要觀察我?”
“因為你帶著奧丁的烙印。”
“烙印?”
“你到過尼伯龍根,只不過不是這一個。世界上有很多的尼伯龍根,譬如青銅之城,譬如這個地下鐵,去過的人就會有烙印,就像是你蒙著馬的眼睛 帶馬去一片草場,之後它還能循著記憶回去。你去過奧丁的尼伯龍根,帶有他的烙印,也就能再回去。”
“奧丁到底是什麼?”
“這你就別問了。這個世界上曾經親眼見過奧丁的人寥寥無幾,你是其中之一,我不知道你為何會成為他選擇的人,我觀察你,是想了解有關奧丁的事。”夏彌笑笑,“為了這個我可以不惜成本哦,甚至對你特意用了些魅力,或者說色誘,可你就像是一塊石頭那樣無動於衷。真讓人有挫敗感吶!”
“原來那是色誘啊……”楚子航輕聲說。
“這算什麼?嘲笑麼?”夏彌歪著頭,青絲如水瀉,“那時候我還沒有完全學會人類的事,色誘起來就很笨拙囉。”
“你一直在學習人類的事?”
“嗯!”夏彌點點頭,“你們根本不瞭解龍類,龍和人一樣,最開始只是降臨在這個世界的孩子。”
“不是神麼?”
“真嘴犟啊,”夏彌輕輕撫摸他的額頭,“神也有剛剛睜開眼睛看世界的時候啊,那時候什麼都不懂,不是孩子麼?”
“所以你也得學習,學習怎麼扮演一個人。”
“是啊,我要觀察一個人的笑,揣摩他為什麼笑;我也要觀察一個人的悲傷,這樣我才能偽裝那種悲傷;我有時還故意跟一些男生親近,去觀察他們對我的慾望,或者你們說那叫‘愛’。當我把這些東西一點一滴地蒐集起來,我就能製造出一個夏彌,一個從未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但這個身份讓我能在人類的世界中生活。我本來就該隱藏得更久,這樣我也不用犧牲我哥哥。可我沒有時間了。”夏彌的眼睛裡流露出哀婉的神情,一點不像個龍類,也許只是偽裝得習慣成自然了。
“火車南站和六旗遊樂園的兩次都是你,對麼?”
“因為那份資料裡有我留下的一些痕跡,我不能允許它流到你們手上。所以我僱傭了那個叫唐威的獵人,自己藏在幕後。我並不是要奪走那份資料,只是要修改其中關於我的篇章、至於六旗遊樂園,那是我對你們的試探,我想知道混血種中最強的人能夠達到什麼樣的程度,能殺死你們自然更好,如果一起生還,我也更容易獲得新人。”
“那為什麼還要來救我呢?還是……色誘麼?”
“因為我忽然改變主意了唄,你顯露出純正(這裡純後面這個字被日期擋著看不清,暫時用正把)血統的能力,我忽然想我可以把關注引到你的身上,這樣我就能藏得更深。最後也確實如此,我甚至獲得了進入你病房的許可,也同時得到了諾瑪那裡的高階許可權。我進出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