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許超巴啦巴啦說了許多,歡喜慚慚便發現,對於這個李老師,許超十分濡沫。對於這位李老師的性格習慣,如數家珍,張口就來。相對於許院長,他到更像將這李老師當成了自己的長輩了?
對此,歡喜沒什麼感想。人的感情本就是處出來的,就如同,相對於原身的父母,她更親近大伯母。相對於自己的兄弟,又怎麼比得上羅歡樂一人。親疏遠近的,看的從來不是血脈,而是感情。
騎腳踏車總是快的,不過十來分鐘,便到了地方。
依舊從西吳高中大門進去,只是並不進教學區,而是走偏遠的林間小道,直接到後面的家屬區。那裡的住房並不是樓房,而是一家一戶的院子。
李老師的房子位置極好的一處,屋裡養有狗,離得還遠,便聽到犬吠聲。
許超一手扶著車,一手用力捶門。
很快便聽到裡面的腳步聲,接著便是男人略事報怨,卻明顯帶著喜悅的聲音:“肯定又是許超那小子,他每次敲門都弄的跟捶大鼓似的……好了好了,別叫了。那小子來,你就有兔骨頭啃了……”
喜歡在許起身後,暗暗失笑。
許超大叫道:“李老師,快開門,外面冷呢!”
“你小子皮粗肉厚,這點凍算什麼。”這麼說著,門卻及時的開了。
歡喜第一時間去看這位李老師,只見這李老師身形修長清瘦,面色微暗,卻平和淺淡,目光閃著淺淺笑意,表情卻是嚴肅而生硬。一身的鐵灰色中山裝,腳上一雙千層底的步鞋,正是這個年代老師最常見的形象。至於長相,若是原來,應該也是清俊的,只是不知因為了何故,臉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疤,雖不至於讓臉上五官變形,卻也大大影響了他的形象。
“李老師。”許超又笑著叫了一聲,推著車就進了門。把車支在一邊,將麻袋解下來,才拉著歡喜往李老師面前一推:“這就是小喜子,羅歡喜。”又將之前的畫軸遞了過去:“這是她畫的,我親眼看著的。您可別看她小,就欺負她。”
李老師直接畫軸拍了下他的頭,怒叱:“我是那等人?”
許超竟沒躲開,反而更加笑眯眯的:“您不是,是我小人之心,度您君子之腹。”轉身拎著麻袋,就奔廚房:“我去給您燒兔子去。”
“臭小子,少放點辣椒。”
“我知道。”
李老師搖了搖頭,轉看向看歡喜,在她的臉上稍停了停,便轉身回堂屋,走了幾步才道:“進來。”
歡喜連忙跟上。
堂屋裡乾乾淨淨,靠北偏上有一個窗戶,關得緊緊的。下面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擺著幾個瓷罐,有大有小,裡面插著許多卷軸。八仙桌前,是個四方桌。四邊都擺著凳子。桌上放著一盤桔子,一套茶具。
而除了門這邊的三面牆上,都掛著字畫。
正對門的,是一副迎客松。配著一副對聯:“青山照眼洗客塵,蒼松映堂接遠風。”
東面的牆上,掛著“厚德載物”,西面牆上畫著一副水墨蘭花。整個房間,墨香四溢,清靜幽遠。
李老師指了指桌邊的凳子:“隨便坐。”又指了指桌上的水果:“隨意。”說完就自顧將那個畫軸開啟。平鋪在四方桌上,仔細的研看起來。
他並沒有因為是一個學生的初學之作,就隨意打發,而是真正的,認真用心的看。
歡喜本來還算冷靜,因為她確是初學。若是真的好到讓人一看便讚不絕口,直呼神作的話,她還費心思去學,去考學校做什麼?本就是不懂,畫的不夠好,所以才要學。因此,她一開始就準備著要被批評的。
她曾猜想李老師看過她的畫會是什麼反應,覺得她還算不錯可以造就,或是將她批的一文不值……不管怎麼樣,都屬正常範圍。可就是沒想到,對方看著她的畫,會看著看著,紅了眼睛,連淚都快落下來了。
歡喜有些發懵,怔怔的不知所措。半晌才想起來,要不要去找許超過來。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見李老師抬手抹了下眼,對著她笑了起來。連聲音都輕緩不少:“這畫,是你所畫?”
歡喜點頭,同時拿了紙筆出來。不能用點頭搖頭的時候,她只能用字來回答。畢竟是師長,她不能直接無視對方的話語。
“基礎打的不錯。”李老師微微點頭,“不過,還需要再打磨打磨,再牢靠些才好。”
李老師就著她的畫,稍微指點了一些,將她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給她指出,可謂字字珠璣。歡喜認真聽著,牢牢記下。心裡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