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確實被他料中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晉人行事如此隱密,他的人查了許久了,一直杳無音信……可是今天,不但有了確切音信,還得到了對方的確切行進路線。
這好事來得太快,太突然,太全面
慕容恪踱了兩圈後,腳步一頓,伸手拿過那帛書。
看著手中的帛書,他抖了抖,突然哧笑道:“是了,是王弘那廝”
他轉向三個幕僚,認真地說道:“這訊息,定是王弘那廝洩露給我的。”
三人皺眉尋思中,慕容恪冷笑起來,“按這行程,兩天後,莫陽城主便可入城。只要他入了城,我們便奈何不了他。”三個幕僚聽到這裡,點了點頭,確實如此,要知道,現在這塊地方,已全部被冉閔所控制。慕容恪沒有時間,也沒有那個兵力,在攻城的同時又應對冉閔的攻擊。
他要動手,只能在路上。
慕容恪的聲音繼續傳來,“時間緊迫,我已無法再派人探查實情了,可我又斷斷不能放過這次機會……王弘這是在用陽謀,逼我分兵啊”
說到這裡,他哈哈一笑,仰頭說道:“為了一個婦人,王弘這廝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說到這裡,他聲音一提,喝道:“來人”
“在。”
“傳令眾將,速速前來。”
“是。”
那傳令兵領命離去,一個幕僚皺著眉頭靠近他,不安地問道:“王,既然知道是那王弘所使,那?”
慕容恪揮了揮手,沒有回答。
轉眼間,眾將已經來到了帥帳中。
一直一動不動地盯著地圖的慕容恪,頭也不抬地說道:“慕容於。”
“在”
“你帶三千士卒,走明陽道,若遇晉人,搶其錢物,人嘛,可以放過。”
“是。”
“胡衍成。”
“在。”
“你帶三千士卒,走出雲道,若遇晉人,盡搶貨物,速戰速退。”
“是。”
連下兩道命令後,慕容恪雙手撐幾,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地圖,眉頭越蹙越緊。
這時,一個幕僚走到他身後,還是說道:“王,這訊息真是王弘所放,那真假?”
慕容恪笑了笑,淡淡說道:“不會是假。”
“為何?”
“假訊息,騙不了我的哨探”說到這裡,他盯向陳容所在的營帳,笑了笑,道:“而且,那樣的婦人,他捨不得放棄的。”
他後一句聲音很輕,眾人沒有聽清。不過前一句很有份量,眾人大點其頭。
慕容恪又盯向几上的地圖,他修長的手指,在那線路上緩緩劃過,不一會,他朝著其中一指,定定說道:“慕容秀”
一個清秀靈動的少年走上前來,大聲道:“在。”
“你領二千人埋伏於此。”
“是。”
待慕容秀離去,慕容恪挺直腰背,自言自語道:“便是剩下二千餘人,你也無法從我手中救出你的婦人的”聲音陰冷中有著鬱恨。
幾個幕僚相互看了一眼,他們不清楚王弘與自家太原王是怎麼結仇的,只是知道,太原王對那個王弘,那股鬱恨是不死不休
說到這裡,慕容恪命令道:“把那婦人帶來。”
“是。”
不一會,陳容的身影出現在帳外。
自從得到慕容恪的承諾後,陳容便把頭髮如男人一樣束起,再穿上一襲男袍,又足不出帳篷,一天一天過去,總算令得胡卒們不再感興趣。
此刻的她,也是那樣,一襲男袍,髮束得一絲不苟。
慕容恪抬起頭來,定定地盯著陳容片刻,慢慢的,他輕笑道:“何必如此?難不成本王的承諾,還不能令得阿容安心?”
陳容緩步入帳,聞言回道:“太原王自是一諾千金,然,阿容實是不喜歡火上澆油。”那些時不時掀開帳篷,不分晝夜都來偷窺的胡卒,她是想想都打寒顫。
慕容恪嘴角扯了扯,繼續低下頭來盯著那地圖細看。
見他不理會自己,陳容輕輕地走到一角,在塌几上安靜地坐下。
低著頭,持過一壺漿,陳容給自己倒了一杯,小小地抿了幾口。
慕容恪盯著那地圖尋思一會後,抬頭看到的,便是一派悠然自在的陳容。
他緊緊盯著她清豔明亮的面容,突然問道:“你那男人若派人來此,見到你這個模樣,不知會做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