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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閔不會離開建康城?一邊尋思,陳容一邊伸手掀向車簾。

剛準備把自己的面容完全露出,讓孫衍看到的陳容,見到孫衍身後走來一人。那人,是常年跟在冉閔身邊的一個親衛。那親衛走到孫衍身後,與他低聲交談起來。才說了兩句,孫衍那秀美的臉便板了起來,眉間也露出一抹凝重。

而陳容的馬車已在漸漸走遠。

陳容放下車簾,自失地一笑,忖道:我現在也算是名滿建康了,他如果想找我,隨時都可以前來。

她轉過頭,望著紅樓上的鶯鶯燕燕還在招呼著的孫衍,嘴角一揚,一抹溫暖湧出心頭。

馬車正在朝著皇城方向駛去。

越是靠近那些層層疊疊的繁華所在,四周的馬車便越是繁多。每一輛馬車駛去,都會留下一縷薰香。

宮門已然在望。

陳容吸了一口氣,把衣裳頭髮理了理。

就在這時,一陣踏歌聲從身後傳來。沉而有力的腳步踏在青石板上,發出頗有節奏感的樂聲。樂音中,一個渾厚沙啞的嗓子在高歌,“紅樓美人廣袖招,朱門酒肉釀成糟。”

歌聲極沙啞,明明是在歌功頌德,可配上這沙啞的嗓音,卻有一種滄涼無奈之感。

陳容回過頭去。

她對上的,是一個披頭散髮的背影。那背影仰著頭,把剛才那兩句吟唱了兩遍後,突然放聲長嘯起來。那嘯聲如悲如泣,如歌如哭。

陳容正自打量時,馬車外,那個太監恨恨的聲音傳來,“又是桓府這個瘋子!呸!現在都敢在皇城外唱這些攪亂人心的玩意了……看你還能活幾天!”

那太監的聲音有點尖利,聽起來極為刺耳。陳容聽到他聲音中厭惡,不由驚訝地想道:這兩句詩,根本沒有罵什麼呀!

幾乎是陳容這般想著時,只見前方宮門處,衝過來一騎煙塵。那騎士賓士得極快,馬蹄的的,緊張急促。

在建康這樣的靡軟之地,便是少年貴族,走路都喜歡由人扶持著的。什麼時候見過這麼急促的馬蹄聲?

不由自主的,十數輛馬車同時掀開車簾,詫異地看向那個騎士。

那騎士正在朝著那個高歌而去的人影衝去。

煙塵如箭,一衝而近。就在陳容不經意看去時,她的雙眼瞬時睜大到了極點!

只見那個急衝而出的騎士,在逼近那個放歌的背影時,突然彎弓搭箭,於眾目睽睽之下,於人來人往當中,對上了那人的背心!

陳容下意識便想尖叫,她連忙伸手捂著嘴。

就在她這個動作做出的同時,馬上騎士已挽彎弓如滿月!

“嗖——”地一聲!

箭走弦驚!

尖銳的破空聲中,長箭如閃電般直掠而出,‘卟’地一聲,它穩穩地刺中了那個正在高歌的人的背心處!瞬時,血流如線,緩緩而下。

……

那如瘋如癲,放聲長嘯的人,慢慢站住,慢慢回過頭來。

風吹起他的長袍,指起他的亂髮,顯出了一張年青的,五官清朗明秀的臉。這還是一個不足二十五歲的青年。

那青年,雙眸明亮之極。他盯著那個朝自己射來冷箭的騎士,慢慢的,他伸手向後,扯出插在背心上的那支箭。

“卟”地一聲,鮮血四濺中,那青年把插在背心上的箭,硬生生給扯了下來。

‘卟’的鮮血四濺中,四周的馬車裡,傳來了一陣驚惶哭鬧聲。陳容聽到身邊的一輛馬車中,一個三十來歲的貴族縮成一團,他雙袖捂著腦袋,尖聲哭道:“血!好多血……嗚嗚,我怕血,我好怕血。”哭聲中,兩個衣裳半解,玉乳露出一半的美婢連忙挪了上去,一個摟頭,一個從背後伸手,便這般抱著他安慰起來。

那青年伸手把背上的長箭扯下後,雙眼盯著那騎士,他便這般盯著,盯著,慢慢的,他把那血淋淋的箭頭,這般含到了嘴裡。

瞬時,那鮮血淋了他一嘴。

在那鮮血淋漓時,四周的貴族們的嗚咽聲,尖叫聲更響了。在這些叫聲中,陳容還聞到了一股臊臭味,她轉頭望去,卻是那個迎接自己的太監,正雙股戰戰著,而他的下裳處,已經變得溼淋淋了,地上,還有一灘水漬。

那青年把血淋淋的箭頭含在嘴裡舔了舔,在嚥下幾滴血後,他慢條斯理地把那箭拿了出來。

便這般拿著那箭,青年望著那騎士,望著皇城方向,幾乎是突然的,他放聲大笑起來。

隨著他的大笑聲,他背上的傷口,血流如注,轉眼,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