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收回目光,提著裙套上了馬車。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向著陳府大門駛去。
陳三郎掀開車簾,對著馬車中的陳容笑道:“聽說阿容與王七郎在路上便相識了?還頗得他地著重?”
車簾後,傳來陳容清亮中透著媚意的嗓音,這種天生的嗓音與她的身形長相一樣,在時人眼中是‘騷媚入骨’的。陳三郎眯著眼享受地聽著陳容回答道:“王七郎寬宏雅量,阿容與只是與他說過兩次話而已。”
陳三郎應了一聲,道:“天下士族望王家,王家謫仙有七郎。以妹妹的身份,能結識七郎這樣的人,並得他地看重,實是幸運之至。”
陳容聽得出來,陳三郎想說的是,以她的身份,就算嫁給王七郎做妾也是高攀了。何況她還得到了王七郎的看重,就算是做妾,也是一個被為重的妾。
她垂下雙眸,暗中冷笑一聲,卻順從地應道:“三哥所說甚是。”陳三郎盯著車簾後陳容綽約美妙的身影,心中有點癢癢,這個阿容論身形論長相,他這些年來接觸的歌伎舞伎一個都比不上。更何況她比起那些身份低賤的女子,還多了一種士族女子的貴氣和從容風度。說起來眼前這個妹妹著實是一個尤物,可惜是自己的妹子,真是可惜。
好半晌,他有點惋惜地收回目光,記起了自己的大事,便笑著說道:“阿容見了七郎,可得向他引薦為兄。”
陳容溫柔地應道:“這是當然。”
車輪滾滾中,兩輛馬車出了陳府,駛入了南陽城中。
南陽城中,人聲鼎沸中帶著一種躁動,陳容掀開車簾一看,街道上,與前世時一樣變得冷清得多,特別是那些店鋪,很多都關了門。
在陳容若有所思時,她的身邊一暖,卻是陳三郎示意馬車靠近後向她傾身靠近。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只隔了一臂遠的陳容,蒼白的臉笑得很熱情,“妹妹在看什麼?”說著說著,他朝著陳容深深一嗅,嘻笑道:“妹妹真是香啊,不知佩的是哪家做的香囊?”
陳容悄悄地避遠了些,斂眉順目地回道:“三哥說笑了。”
她縮到了馬車的另一側。
陳三郎看到她遠離自己,長嘆一聲,吟誦道:“繁華轉眼成空啊。女人這一生,便如那開得豔麗的春花,最美最動人,也只有幾十日的光景。哎在這種今日不知明日的世道,為什麼不能及時行樂呢?妹妹你說是吧?”
他溫柔地望著陳容。
馬車車簾晃動下是陳容沉寂的面容,她淡淡一笑,回道:“花開花落終有時,這是天地常理。有一些花總是帶著痴勁的,它的盛開,只是為了某一人,某一天。”
這卻是婉拒了。
陳三郎收起笑容,道:“某一天?妹妹還在指望著嫁給七郎為妻?”聲音中忍俊不禁。
陳容垂眉斂目的,她沒有回答,只是慢慢地扯下了車簾。她的動作緩慢中,透著一種刻在骨子裡的落寞。
陳三郎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在她拉下車簾時,突然說道:“王七郎也是個有豔福的。“
陳容沒有回話。
馬車顛覆中,很快來到了南陽城東側的陽水湖邊。
湖中,十數只小船點綴其中,冬日的陽光下,那盪漾的湖水一圈又一圈的散開。
小船中,琴聲飄然而來,那琴聲空靈清澈,彷彿來自天籟。
就在這時,一個少年掀開車簾,叫道:“來的可是陳氏阿容?”
馬車裡,傳來陳容清媚的聲音,“是。”
“甚好甚好。”
那少年哈哈一笑,右手一擺。
嗖嗖嗖,五輛馬車一字排開,它們結結實實地擋在陳容的去路上。高大寬敞的馬車,完全隔絕了陳容看向湖水的目光。
陳容一怔間,那少年叫道,“陳氏阿容,且彈奏一曲,若是琴聲合了我意,你自可入內。哼哼若是不合我意,那對不起了,今天你是見不到你的七郎了。”
居然來了這麼一下。
陳容啞然失笑。
她掀開車簾,望著那一字排開的馬車,笑道:“好。”
說罷,她伸手拿過琴,右手一抹,琴聲悠然飄開。
她的琴聲如她的人一樣,於多變中透著一種華麗,以指法繁複取勝。
幾乎是突然的,那琴聲剛悠揚飄出,卻是戛然而止。
就在那少年怔了一下,待要開口時,陳容格格笑道:“君可是桓氏阿林?世人都說,桓九郎有過目不忘之能,妾不才,請九郎把我剛才所奏的琴曲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