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抵達的前幾日,調查的事情一籌莫展。官員們除了給他送禮,就是給他塞美姬。謝應宗自然不肯要。但是想要的真的賬目也得不到。
直到第七日,江淮以北的災民忽然發生了暴動。當地的官員派兵鎮壓,但是群情激奮之下,根本無力抵擋。而鎮壓的官兵們也是恨透了這些碩鼠,對於這場暴動消極抵抗。
即便是此時,他們仍舊不肯將吃下去的錢糧吐出來。可是又想要鎮壓災民。於是就想到了謝應宗,便推舉他前往和災民談判。
謝應宗孤身一人,與帶領暴動的義軍統領談了三天三夜。終於弄清楚中飽私囊的三名官員。謝應宗沒有多想,為了平定民心。在災民圍攻府衙的時候,當著所有人的面揪出了三名官員,立時斬殺。
那一刻,無論是災民還是當地的官員,無不被震懾。謝應宗勒令官員們交出侵吞的撥款和錢糧。讓當地的糧官清點賬目之後,分發給了災民。
災情暫且緩解之後,帶頭造反的義軍首領在城門口自刎。而他所求,也只不過是官府不要計較災民們的暴動。一切罪行由他一人承擔。
依照韓雲牧推行的律法,造反是要株連的。但當官兵們千萬捉拿他的父母親朋時,才發現早已經杳無蹤跡。據說是逃到了齊國。
“這麼說來,你所得到的訊息,都是這個死無對證的人給你的?”蕭羽彥負手踱了幾步,腳下踢到了一塊木板。這牢房裡的許多的東西都脫落了。
“是。當是情況緊急,我又詢問了一些災民。所言也大差不離,便沒來得及仔細求證。而且兵臨城下,如若不在此處鎮壓,戰火很可能蔓延開來。”
蕭羽彥抬了抬手:“我知道,你也是形勢所迫。只是,江淮以北是安平侯的封地。此次大旱,還是他上表求援。安平侯什麼都沒做嗎?”
“安平侯據說是為天災祈福問卜去了。”
“他倒是逃得乾淨。”
這安平侯也是蕭羽彥的皇叔,是祖父的幼子。自小受盡了寵溺,養成了不學無術的性子。倒也是與世無爭,後來被封到了江淮以北這塊富庶的土地。
雖然先帝加強了地方上的控制,但各地的王侯依舊有著不小的權勢。蕭羽彥這次派謝應宗前去,也是考慮到探探這位皇叔對她的態度。他倒好,爛攤子一甩,直接藉口祭祀祈福躲了起來。
“我此來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蕭羽彥壓低了聲音,“宋晏去了何處?”
提及此人,謝應宗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道:“宋大人似乎查出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只是他說還不是時候。讓我先扛過這一陣子。等時機成熟,便會洗脫我的冤屈。他還讓我帶了一句話給陛下。”
“什麼?”
“衣錦還鄉,舊夢依稀。曾記飲酒江都,伊人舞翩躚,眸若星子。”
蕭羽彥皺了皺眉眉頭,宋晏這句話真是沒頭沒腦。誰會想知道他和什麼姑娘的陳年舊事?
但謝應宗知道的關於宋晏的訊息也是有限。此刻又不能久留,蕭羽彥便寬慰了他幾句,留下了她帶來的民間小食。這才離去。
遠處,韓雲牧站在天牢的過道處。平日裡見了人來,便要嚎上幾句冤枉的窮兇之徒,見了韓雲牧都大氣不敢出。
韓雲牧並非經常來此處,但大司馬的威名人人都知。何況他這凶煞的氣場,幾乎讓人不敢直視。他一隻手按在腰間的劍上,眉頭緊皺。這天牢的氣味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不多時,一名獄卒從裡面走了出來。腰間的鑰匙晃得叮噹響。天牢光線昏暗,他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輪廓。獄卒的身後緊跟著雲洛。
她捏著鼻子一面走一面道:“不行了,我要出去透口氣!”
“回去。”韓雲牧冰冷地拒絕了她。
雲洛叫嚷了起來:“可是這裡氣味實在難聞,再待下去,人家……人家就要暈倒了!”
韓雲牧本不想和她多費唇舌,卻沒想到雲洛竟和他胡攪蠻纏了起來。他費了半天的力氣終於將她拿下,轉頭想要那獄卒帶路。可一回頭,早已經不見了獄卒的身影。
韓雲牧心下一沉,捉住了雲洛的手腕快步走向了謝應宗的監牢。謝應宗的牢門緊鎖著,似乎一切如常。只是蕭羽彥卻不見了身影!
而黎國王都的月色之下,一名女子從樹後轉了出來,理了理衣衫。回頭將脫下的衣服掛在了樹梢上。蕭羽彥得意地揚起了唇。韓雲牧還想困住她,簡直是不自量力!
方才她得知宋晏帶給她的話,起初是沒想明白。但是念了兩遍,忽然明白了前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