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倫按下思緒,目光轉向坐在顧氏身旁的楚明昭。
他記得他上回見她還是五個月前的事。那時候她還待字閨中,他們見面是為了做親而相看。但其實哪裡用得著相看呢,他一直都記得她的容貌。
楚明昭轉眄間覺察到魏文倫的注視,一抬眸正撞上他投來的目光。
他的眼神透著一種深重的懷緬,一種沉凝的悵惘。她微微蹙眉,覺得有些不可理解,算上相看那回,魏文倫應當只見過她兩面,這樣深沉的情思又緣何而來。
楚明昭心中疑惑間,來不及收回視線,裴璣突然走進來,正看到她跟魏文倫那頗似對視的目光交錯。
裴璣的面色當即便有些不好看,眾人朝他行禮時他也是語氣淡淡。魏文倫瞧見裴璣也並不惶遽,只不卑不亢地敘了禮,退到了一旁。
楚明昭知裴璣大概是誤會了,但眼下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坐回去繼續吃茶。
楚慎對寧氏跟魏文倫說先讓他們回去等信兒,他會想法子幫忙解決此事。
兩人走後,楚慎與顧氏轉去計議,楚明昭與裴璣坐著大眼瞪小眼。
楚明昭想起方才的事,也不知從何解釋,低頭片刻,盯著他道:“你說吧,你有什麼要問的。”
裴璣也盯著她:“你先說。”
“說什麼?”
“說你方才跟他眉來眼去做什麼?”
楚明昭嘆氣道:“什麼眉來眼去?不過是因為恰巧撞上。”
裴璣哼道:“你明明在盯著他看。”
“我那時候在想事情,你沒看到我當時蹙著眉麼?”
“所以你是看他看得出了神?”
楚明昭按了按額頭:“你講不講理?”
裴璣反問道:“我怎麼不講理了?”
楚明昭坦然道:“我又不喜歡他,我要是喜歡他,當初就找你去推掉婚事了。你吃的什麼乾醋。”
兩人氛圍正微妙,楚慎折回來,將裴璣叫走說話。
楚明昭問隨後進來的顧氏兩人商量的什麼結果,顧氏坐下來道:“我們的意思是,這件事我與你爹爹都不宜出面,頂好讓世子去。”
楚明昭一愣:“讓世子出面?”
顧氏點頭:“嗯。因為我們的身份與江陰侯那頭是平起平坐的,又是兒女親家,不好張口。縱然破著臉張了口,人家也不見得肯聽,沒的最後兩家鬧得不好看。但世子不同。”又湊近小聲道,“世子身份貴重且特殊,江陰侯夫婦兩個不是傻子,斷斷不敢得罪世子。但凡世子張口,他們就不敢說什麼。這事即刻就了了。”
楚明昭慢慢舀起茶杯裡的核桃仁,覺得裴璣不一定願意幫這個忙。
少頃,裴璣與楚慎翁婿兩個回來了。
楚明昭看裴璣面色仍舊不太好,等爹孃走後,問他道:“夫君答應幫忙了麼?”
裴璣正要坐到她身邊,聞言眼皮一抬:“沒有。”
楚明昭道:“為什麼?不會是因為方才那事吧?”
裴璣忽而微沉著臉道:“你那麼關心他?”
楚明昭哭笑不得:“我怎麼關心他了,我不過問一問而已,夫君不要想偏。”
裴璣在她對面坐下,低頭喝茶,兀自整理心緒。
下午回府後,兩人各行其是。
何隨被叫到書房議事時見裴璣一臉陰鬱,忍不住問道:“世子跟世子妃合氣了?”
“你怎麼知道?”
何隨笑道:“目下一切皆在您掌控之中,還有什麼事能讓您不豫至此?”又語帶諧謔道,“您跟世子妃彆扭個什麼勁兒,夫妻哪有不拌嘴的。”
裴璣翻他一眼:“說得好似你多懂似的。”
“旁觀者清啊,”何隨忍笑湊過去戲謔道,“您去跟世子妃服個軟兒,趁著世子妃眼下惱得還輕,哄幾句興許就好了。這要是再過幾日,您給世子妃買一車酥油蚫螺大概都不好哄了。”
裴璣想起楚明昭與魏文倫的對望,仍覺心中不舒服,揮揮手道:“說正事。”
何隨心道我這可是為了您好,惹惱了世子妃最後吃苦的還是您啊。但心裡這樣想面上可不敢表露,立馬肅容道:“世子今日勸好楚大人了?”
裴璣搖頭道:“沒有,不過他總能想通的,我今日其實不過是去知會他一聲。”
何隨心說這倒是,人家閨女在您手裡,是得跟您走。又道:“肅世子被您關了小倆月了,聽說也並不著急,您要不要再去瞧瞧?”
裴璣慢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