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來為此事找我。你早到了出嫁的年紀,再這般任性下去,毀的是你自己。”
裴語猶自不甘,還要再說什麼,但裴璣已經命內侍起駕。
裴語忽覺十分委屈。她好好的姻緣,被她二哥給攪了。她覺得大約是魏文倫跟她二哥說了什麼,但她二哥為什麼寧肯幫著外人也不肯幫著她呢?
裴璣回到清寧宮後,聽楚明昭說起範循給她遞帖子的事,陰著臉道:“他走了最好。”
楚明昭點頭:“他大概是想找我做個了結。畢竟他如今前程似錦,該專心一意混官場了。”
事情看起來的確如此,但裴璣總還是無法完全放心。他覺得範循那種人執著得可怕,恐怕不會那麼輕易放棄的。
裴璣嗟嘆一聲。
他本想讓裴湛的婚事趕緊定下來,好讓他趕緊回封地,但他那堂弟抗拒得厲害。想想也是作孽,他為他媳婦花心思不說,臨了連情敵的親事也得謀劃。
真是操碎了心。
楚明昭見他繃著臉,上前拉住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笑盈盈道:“不要想那些了。我聽說,朝鮮國的使臣進貢了幾個美人來,我有些好奇她們長什麼樣子,想去看看,但又不方便。你有沒有見過她們?”
“掃過一眼,她們跟咱們這邊的人確實長得不大一樣。”
“區別在哪兒?”楚明昭有些好奇在沒有現代先進整容技術的古代,朝鮮半島上的女子的純天然長相是什麼樣子的。
裴璣挑眉:“在於她們長得普遍不如我朝女子好看。至於像昭昭這種仙女似的美人,她們更比不上了。”
楚明昭被他說得面上一紅:“你這話也太不謙虛了。”
“我說的是實話,”裴璣說著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該去看看父皇看見她們的反應。”
黃昏時分,暝色四合。
範循負手立在窗邊,眺望遠處的市肆人潮。
裴湛走後,他便留在雅間獨酌。他並沒說動裴湛,但他也不怎麼在意。只是坐得久了,一股不可名狀的落寞便潮水一樣漫上心頭。
他這些年來一直過得十分壓抑。他懊惱於自己從前做的很多事,但他往深了想,又認為那都是情有可原的。追逐權勢有什麼錯呢,世人汲汲營營,不也都是為了名利麼?沒有誰能真正超脫物外。何況他當年也並沒有為了權勢而全然拋棄真心,只是他以為等他坐上想坐的位置之後還能轉回頭去娶真正想娶的人,結果裴璣跳了出來。
他如今早就不信什麼天命不天命的了,也絕了當初的念頭。裴弈不是楚圭,裴璣更不是楚懷和,他不可能扳倒見今的皇權。
他眼下爵位在身,官位也高,不曉得有多少人羨慕,但他心底其實古井無波。他覺得,他似乎已經不大在意這些了。
範循輕輕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他現在,只想做一件事。雖然這件事看起來有些瘋狂。
十日後,裴弈將裴琰的事徹底處置妥當了。將裴琰遣返之前,裴弈把他召到了乾清宮。
裴琰在牢裡待著時,總擔心自己會死,後來知道自己不用死時,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但那股高興勁兒過去後,他又無比失落。他的王爵沒有了,他往後就和那些平頭百姓一般身份了,甚至連平頭百姓還不如,因為他沒有自由。
經此大難,裴琰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雖則在面見父親之前已經梳洗拾掇了一番,但渾身上下都透著掩不住的憔悴。
裴弈的心境十分複雜。他其實不想廢掉裴琰的爵位,因為他統共就倆兒子,廢掉裴琰就意味著他在皇室裡的血脈只剩下裴璣一支了。但他不得不殺雞儆猴,否則其他藩王都要蠢蠢欲動,那就亂套了。
裴琰見自己父親眼圈泛紅,順勢跪下哭求父親收回成命。他生於皇室,富貴日子過慣了,實在不敢想象成為庶人後要怎麼過。
裴弈冷了臉:“我饒你不死已是顧念父子之情,大逆之罪是要凌遲的,你看看楚圭、楚懷和怎麼死的就知道了。我當初就怕委屈了你,給你配最多的護衛,建最大的王府,可你是怎麼回報我的?自己造的孽,怪得誰?”
裴琰癱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他忽然覺得,親王的爵位就很好,原先的王府也住得很舒服。然而這些他從前瞧不上眼的,如今想抓也抓不住了。
裴琰正要退下時,郭氏在外頭求見。
裴弈想到這是裴琰最後一次跟親孃見面,便放郭氏進來了。
郭氏一瞧見裴琰那狼狽相,便撲上去與他抱頭痛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