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同意他的看法,若真是赦了這些人,難道是要承認於銳在山東錯殺了良民不成?
於閣老淡淡看了魯顯一眼:“這些日子令慈的病可好些了?”
一時間眾人紛紛側目。不少人都知道蔣氏正在給魯顯的母親治腿,難道魯顯是想因此就……
魯顯連忙起身:“承閣老關懷,家母的病好得多了。不敢瞞閣老,之前家母年老糊塗,答應了蔣氏一句話,如今蔣氏以此相逼,要讓下官上摺子求赦山東眾人。”
他把話說得這麼明白,於閣老的眉頭反而稍稍鬆開了些:“君子一諾,重逾千金,既是令慈的許諾,你亦不能食言。”
魯顯低頭答了個是,又道:“下官細細想過,雖說這樣做對於侍衛有些不利,但同樣也讓天下人知道,皇上並不是真心想為了太后大赦。”同樣的,也讓皇帝不能再拿太后裝幌子了。
“如今閣老固辭,皇上卻要下旨,到時如果有人出來先提此建議以做轉環,閣老也不好一口回絕。且若是真要大赦,這些人同樣在可赦之列,結果並無不同,反而讓閣老失了先機。如今由下官提出,還可見得閣老心胸坦蕩。”
魯顯一邊說,一邊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他不知道如今局面至此,到底是皇帝的有意安排抑或只是巧合,更不知道蔣氏那日對他所說的話,究竟只是安郡王有意與於氏作對,還是這裡頭有皇帝插手。
自從皇帝露出要大赦天下的意思之後,他就一夜夜地輾轉難眠,越是想得深,就越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按說他是於閣老提拔起來的,理應跟著於氏一族。可是那畢竟是皇上,於閣老可以權傾朝野,但皇帝始終才是天下之主。且此次山東之事,於閣老的作為實在是大出他意料之外,竟讓他覺得有些陌生了……
“魯侍郎這話有道理。”有人思索片刻之後,覺得這主意不錯,便開口附和,“不過依下官看,未必就要赦他們無罪,改判流放也是一樣的。說起來這些人畢竟只是亂黨族屬,便改了流放也有道理。”其實當時就有人建議將這些人只判流放,原因是此事畢竟由當地縣令瞞報災情而起,不妨施恩。但於黨為了砸實於銳的功勞,硬是全判了斬監候,結果到了眼下又還得自行打臉。
於閣老沉默良久,點了點頭。待眾人散去後,他將魯顯單獨留了下來:“子揚啊——”
子揚是魯顯的表字,當初還是中了進士之後由於閣老為他取的,現在叫起來有種特殊的意味深長:“蔣氏何以向你提出這般的要求來?”
魯顯心頭一跳,躬身道:“依下官想,定是安郡王在背後指使。不然蔣氏一介女子,怎會知道什麼朝政。”
於閣老微微點了點頭:“那依子揚看,皇上要大赦,是否與安郡王有關呢?”
這個問題更是令人驚心,魯顯低頭想了一會兒,才道:“蔣氏向下官提出此要求時,只說今年太后聖壽,讓下官藉此機會上書求赦。”這是事實,他沒有增減半個字。
於閣老沉吟著,沒有再問什麼。等魯顯走了,他的幕僚才從後頭出來,小心地道:“閣老,魯侍郎他——”
於閣老淡淡道:“子揚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應該不會對我說假話。”魯顯身後沒有家族,即使爬得再高也要靠著於家,雖然這樣的人在一開始的時候不會像趙家那麼好用,但到了後期用起來就更放心,不會成尾大不掉之勢。
幕僚仍舊有些擔憂:“但此次實在太巧,皇上與安郡王——閣老別忘記,他們畢竟是兄弟。”
於閣老輕輕一嗤:“倘若真是二人聯手,就用不到蔣氏去向子揚提出此事了,太露痕跡!且天家父子且無,何況兄弟。別忘了,皇上與安郡王之間,可是隔著一張九龍寶座!縱然安郡王有意,皇上難道就敢接嗎?我於家雖然半朝野,定北侯卻有十萬西北軍。”
幕僚想了想,雖然承認於閣老說得對:“但事有萬一,閣老還是不得不防。倘若皇上想著聯吳抗魏,將於我們很不利。”先把安郡王的好意接過來,齊心合力扳倒於家,而後再對付安郡王,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於閣老眉目之間有幾分不屑:“皇上與先帝一樣。先帝當年若是不處死代王等人,於家也未必有現在的風光。”先帝登基那會兒,還有幾個小兄弟在,他們都是自己沒資格奪嫡,只能跟著別的哥哥搖旗吶喊的角色,罪不至死。如果先帝把他們用起來,至少宗室可以分掉於家一部分勢力。可惜先帝如驚弓之鳥一般,被太后一勸,就將這幾個兄弟全部廢為庶人並圈禁起來。
原先都是天之驕子,過慣了錦衣玉食的自在日子,怎禁得住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