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親無故的,我也不收重禮。”他在外頭一向營造的就是清廉自守的形象,因此這次種痘也有人找他託人情什麼的,他統統沒有答應,只管苦幹。這顯然是有人明面上進不來,就藉著他的喜事送銀子了。
別說二百兩銀子對握著譚氏嫁妝的劉家來說還不算什麼,就算是兩千兩,也比不得他的前途。眼下這差事本來就有點危險,若被人知道他收了銀子,那是非丟不可的。所以這銀子他必得還回去,還得明公正道地還,讓眾人都知道他不收重禮,是個清廉梗直到幾乎不近人情的人,這才是孤臣的正確形象。
一慮到自己的前程,劉之敬連劉太太都要顧不上了,哪裡還記得新房裡有個人等著呢。於是陳燕左等右等,坐得腰都酸了,仍舊沒見人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吃醉了宿在前頭?”新婚之夜丈夫不進新房,哪怕是因為醉酒也是丟臉之事。
茯苓又跑出去一趟,臉色不太好地回來:“老爺在老太太房裡。”
“這會兒呆在老太太房裡做甚?”陳燕愣了一下,“老爺可是喝醉了?”
其實劉之敬這會兒正研究禮物的事呢,看看裡頭還有沒有藉機塞錢的。然而茯苓可不知道,又不能冒冒失失去敲劉太太的房門,自然是隻能回來了。
陳燕怔了半晌,默默在床邊坐了下來:“再等等吧。”婆母這是什麼意思?
人閒著就容易胡思亂想,陳燕坐了片刻,看著那搖曳的紅燭,不期然地就想起桃華來——安郡王府裡沒有婆婆,想來是絕不會有這種事的,再看安郡王陪她回來時那副模樣,定然也不會有花燭夜獨守空房的情況了。
陳燕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桃華卻在枕上跟沈數說話。
“你疑心我的眼疾是下藥所致?”沈數本來聽得心猿意馬,桃華在那裡說,他就捏著桃華的手指在玩,一直聽到最後幾句,終於轉移了注意力。
“我是有些疑心。”桃華這次從皇宮裡出來,帶出了趙充儀和先賢妃的醫案抄本。兩相比較,發現先賢妃也有頭痛目眩的狀況,這麼一來,三人的情況就有了相同之處。固然這也可能是個巧合,但桃華打算把它當成線索,先從這一點考慮考慮。
沈數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但——這是什麼藥?”
“我還沒有想明白……”桃華不得不承認。但這種藥很可能會影響到腦部神經,趙充儀生下的那個畸胎,據說腦袋就是奇怪地扁平,彷彿被人從頭頂上削掉了一塊似的,顯然是大腦發育有問題。而視覺與大腦息息相關,能影響大腦的,很有可能就反映在眼睛上。
如果拋去這個時代有什麼特殊的未被記載的藥物的話,桃華還是懷疑是重金屬中毒——趙充儀生下畸胎的時候她就疑心了,然而又沒法分析藥物成分,所以直到現在也只是疑心而未能證實。不過,如果沈數的眼睛真是中毒所致,那麼說不定真的還能治。
不過,這話桃華現在沒有說。她隱約地覺得,沈數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並不在意眼疾,可其實還是有點遺憾的。萬一她現在說了能治,沈數抱了希望最後卻治不好,豈不是又讓他失望一次?
沈數倒不知道桃華想的是這個,只沉吟道:“依你看,袁淑妃這一胎還能保多久?”
“沒多久了。”桃華毫不猶豫地道,“我懷疑胎兒已經死了。”死胎是保不住多久的,即使太醫醫術再好也沒辦法。
“也不知道在這之前,皇上能不能拿得住證據。”沈數微微嘆了口氣,“這也不知是宮裡死的第幾胎了……”
桃華卻想到另一件事上去了。如果先賢妃真的被下過這種藥,為什麼她卻平安生下了沈數,自己卻是死於血崩。是給她下的藥量不夠,還是她本身有更好的抵抗力?當時祖父有沒有發覺先賢妃有什麼不對呢?
“不要想了。”沈數發現桃華睜大著眼睛出神,看看時辰,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時候不早了,你今兒已經累了一天,快休息吧。”
“我倒不累……”桃華這會兒大腦就像進了迪廳,許多念頭彷彿閃動的彩色燈光一般交錯飛掠,從她眼前閃過卻讓她抓不到。
“不累的話……”沈數的手落在她肩上,慢慢往腰下滑,“那做點別的事?”
“你——”桃華還沒醒過神來,已經被兜頭蓋在被子底下了,“幹嗎……”
黑暗中傳來沈數的低笑:“免得著涼……”
都春天了,誰會著涼。桃華很想踹他一腳,然而很快就顧不上了……
安郡王府沒長輩,最大的好處就是你想什麼時候起床就什